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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只得緩緩往下沉。王夫南拿來藥膏白布,坐在旁邊抓住她另一側肩:“當心?!彼櫭疾鹪S稷自己裹的白布,每撕開一點都覺得好疼:“疼告訴我?!?/br> 許稷偏頭看著不說話,他拆完后取過潮濕手巾將周圍擦洗干凈,打開藥盒,手指蘸了藥膏,一絲不茍抹上去,最后麻利撕開白布:“手抬起來?!痹S稷照做,他迅速替她裹好,雙臂撐在桶沿:“我會換到你傷口徹底好為止,你那種拙劣的手藝不要再自己弄了?!?/br> 許稷點點頭,磨磨蹭蹭洗了一會兒,手扒住桶沿說:“賞件換洗衣服穿吧?!?/br> “等著?!彼シ乙路?,許稷在他身后說:“經這次的事,我覺得食出界糧制很糟心,還不如完善就地供給。你先前說勿太仰賴西北供軍院,但西北供軍院的屯田鹽場確實足夠很大開銷,倘若制度施行上沒有問題,不可能……” “現在不談,到西北供軍院再找那群人算賬?!蓖醴蚰险刍貋?,將衣服遞給她。 “夠不到?!痹S稷說。 他走近一點,俯身撐住桶沿:“走太近我會熱血沸騰的,你自己來吧?!?/br> 許稷伸手抓過他前襟,仰頭吻了上去。 “唔——老實點!不要胡來! ☆、第98章【九八】回頭路 許稷半夜醒了一回,做了不大好的夢,醒后忍不住松口氣慶幸那只是夢。她想抬手擦擦額頭薄汗,手卻被王夫南握著。 腦后可感受到他的呼吸,后背緊貼著他胸膛,能察覺到穩健有力的心跳。她稍稍挪動了一下身體,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想要接著睡,但閉上眼許久,卻根本睡不著。 白天睡了太久,她現在腦子清醒得很,于是將近來一些事梳理了一遍。老實說成為西北供軍使并不在她的計劃之內,且這戰事不知要到何時,倘若一直被困在這,會耽誤她的其他計劃。 她一離京,鹽利就又落入了閹黨手中,而度支也因入不敷出像條瀕死的魚一般苦苦撐著,戶部司為了補充戶部錢,不出意外地又拔高了除陌錢,更是將飛錢經營牢牢控制在手中,加饒高至百文,引得商戶百姓多有不滿。 河南戰事也不如預料中那樣的順利,血盆大口已經張開,可根本填不飽它。 帝國的航向成謎,誰也不知是觸礁沉沒,還是驚險避開險灘從此一帆風順。 許稷想了半響,反握住王夫南的手,閉上了眼。 ——*——*——*——*—— 西征大軍繼續往西北行,那里有被西戎攻陷的涼、沙諸州,西戎一日未逐,大周子民就只能生活在西戎的勢力之下。 許稷的傷,在王夫南的緊盯與照料之下,也逐漸好轉。她一路籌集糧草,并不輕松,但她仍然是珍惜了這段常聚的時光,兩人一道鉆研火藥,她也趁機向王夫南習一些防身之術。 “太慢?!蓖醴蚰纤查g握住她的手腕,“再試?!?/br> 他松手,她活動手腕,將匕首收在袖中,醞釀了一番,出其不意攻向對方,就在刀尖貼上他衣服時,王夫南再一次握住了她的手腕:“還是太慢?!?/br> 無論她速度有多快,總能被他抓住,根本沒法按照計劃扎上去。而王夫南除了動動右手之外,連站姿都幾乎沒變過。 他在這種事上明顯是嚴師,也是高手,許稷毫無勝算。 “你每次出手前眸光都會變,這破綻太明顯了?!彼罩滞螅骸半m然被抓住也不是死局,但是你臂力不夠,沒法反手扎,所以——”他按住她肩膀,“往后,抬腳狠踹。來,試試看?!?/br> 許稷瞄他一眼,覺得還是算了:“我下不去手,何況你在對面,我出手扎時也會猶豫,倘若對方真是我想殺的人,我會比現在更快?!?/br> 王夫南松了手:“未必,人緊張時表現只會更差?!彼坪醪碌剿囊鈭D,接過步卒拿來的茶水,分一碗給她,意有所指道:“倘若你打算采用這樣的辦法殺某個人,就是下下策,我不希望你用弱項去與旁人博?!?/br> 許稷飲了一口茶,不承認也不否認。 “你不是刺客的料子,死了這條心,聽到沒有?”王夫南甚至是在警告她,他教她這些,是希望她在危急時保命,而不是將自己當成利劍,面對面地去戳敵人的胸膛。 “可我很想報仇?!痹S稷聲音很冷淡,“我快忍不下去了?!?/br> “繼續忍著?!彼宄c閹黨那些新仇舊恨,也很想結果了那些惡貫滿盈的家伙,但他不能讓她去做這種事。他擱下空碗:“等我回去,新仇舊恨,都讓他們血償?!?/br> 許稷動了動唇,但沒有說話。 她將匕首收起,忽聞得接連幾聲巨響,隨后一步卒匆匆跑來,那步卒道:“新做的火炮方才試了,很是厲害,恐能將人炸飛,馬都嚇死了!” 許稷聞言很是興奮,拔腿就要跑,卻被王夫南拽了一把:“從容點?!?/br> 他握住了她的手,又松開:“等回去得好好謝謝你阿兄?!痹S山看著是個山夫,卻有造武器的天賦,他的一些試驗再經改良,竟是威力十足。 火炮雖不至于令多人死傷,但好歹能令馬驚人慌,倘若天氣干燥,則比單純折炬放火要省力得多,這無疑是對作戰極為有利的。 兩人又看了次試驗,王夫南叮囑她保存好配比與制作方法,不要讓有心之人竊得。 西征軍繼續前行,軍糧供給也緊跟其后,但還是體會到了拮據感。西北供軍院如傳聞中一般不靠譜,賬目一塌糊涂,許稷熬了數晚核對賬實,厘清收支,懲戒了幾個中飽私囊的僚佐。 好在收獲的時節在即,許稷估算了一下,今年屯田與鹽場的收入,倘若全部用以供軍,足夠支撐西征軍小半年的支用,就在她暫舒一口氣時,卻收到了京中的消息。 說是河南戰事吃緊,饋運不濟,讓她回去。 君命如山,她沒有理由拒絕,于是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了行李,交代完供軍院的事,立刻動身回關中。 天熱了起來,王夫南騰出時間來送她,分別時只給了她一袋瓜:“這一路驛所太少,別渴著,路上當心?!彼D了頓,囑咐完:“你還有我,有阿樨,很多事不要硬拼?!?/br> 許稷點點頭,想再說些什么,但公事都已經交代完,私事……想說的太多不知從何說起。于是她翻身上馬,揮動馬鞭疾馳而去,外袍就被風吹得鼓起來。 身后,是心頭牽掛;往前,任重而道遠。 一路不作無謂停頓,鼓足了勁往回趕,馳過中渭橋,進了金光門,就是熟悉的長安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