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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br> 葉子禎趕緊讓許稷上了馬車,還格外塞了個墊子給她:“顛著沒事嗎?” “不妨事?!痹S稷這才摘掉帷帽,又問:“過來時有人盯著嗎?” “沒有,放心吧在我旁邊安插眼線不是容易事?!比~子禎自信滿滿,“你認為朝中會有好事之人盯著?” “他們一路未能尋到我蹤跡,但知我肯定要與你碰頭,指不定就會先下手盯住?!痹S稷抹平衣上褶子,“諸事小心為妙?!?/br> “女裝出行你也真是夠絕了,閹黨死也猜不到吧?!彼值?,“何況常有嬌娥到我家做客,所以今日來接你也不算什么稀奇事,畢竟你也……”他評估了一下許稷的美貌程度:“姑且也算個嬌娥吧?!?/br> 美貌一事上,許稷自知無法與之比肩,于是也就任由他評說,并無所謂。她道:“時辰還早,先去趟閶門?!?/br> “這么著急?”葉子禎原本預備了酒席替她接風洗塵,這下看又要泡湯,不由哀嚎:“你真是個枯燥的家伙??!” “你消消火,過會兒請你喝涼飲?!?、“好吧,能買貴的嗎?”、“買?!?/br> 于是馬車轉頭往羅城北部的閶門去。閶為西,開在西城墻的城門,因此稱為閶門。閶門朝南,西為七里港。 抵七里港,許稷不著急下車,摸出錢來給小婢:“天太熱了,去買些涼飲吧,帶兩碗回來?!比~子禎連忙補充:“要貴的!” 小婢笑著同那壯漢一道去買涼飲,許稷則在車中鋪開揚州城地形圖來。 “備 得可真是齊全,哪里弄來的?”、“都水監?!?、“不是疏通內官河嗎?到這里來做甚么?”、“城內官河取水量有限,疏了還是會堵,治標之策而且格外費事,所 以索性廢掉城內這段舊官河,從七里港——”許稷指尖劃過去,“開河往東,取道禪智寺橋舊官河,以后漕河就從閶門外繞城走,內官河堵不堵就無所謂了?!? 圖紙上劃了短短一段,實際上卻是大工程。葉子禎卷起竹簾,朝外看了看,視線所及就是許稷相中的七里港,它當真能替代內官河嗎? “要挖多長?”、“都水監2算下來是十九里,應該不會與實際差太多?!?、“土質呢?”、“比內官河好,內官河都是疏松的沙質土?!?/br> 說話間小婢已將涼飲買了來,連同余錢一起遞過去說:“最貴也只有一文的?!?/br> 葉子禎說:“我從沒喝過這么便宜的!一定不好喝!” “那下次再請你喝貴的,這次我就不客氣了……兩碗都給我吧?!?/br> 話音剛落,葉子禎就趕緊拿了一碗。許稷笑,低頭不慌不忙喝涼飲,有帶著潮氣的風從窗子內涌進來,令人覺得暢快。 兩人繞著閶門外轉了一圈,各自心中有了數,折回城東的府邸時,天已將暮。 葉子禎獻寶似的預備了一大堆吃食:“說人懷了之后口味會有變化的,我就多備了一點?!?/br> 許稷道了謝,在長食案前坐下來,抬頭就可見門外暮色中的江南庭院,自在極了。有蚊蚋亂飛,葉子禎嘩啦站起來,光著腳丫子去點了驅蚊香:“聞得覺著惡心嗎?不惡心我就繼續點著了?!?/br> “點著吧?!痹S稷舉箸開動,因餓了很久的緣故吃得很香。 葉子禎一貫的認知是孕婦好像都是吐吐吐,而許稷的吃法簡直讓他目瞪口呆。他不由道:“你食量怎么變成這樣?你是豬嗎???” 許稷將米飯吃完,抬頭說:“吃慣了便宜的太倉米,覺得這個米的確好吃得多,果然一分錢一分貨……” “重點是這個嗎?” “一直都吃不胖,突然肚子大成這樣很新奇,就趁這時機多吃點,變成豬也不要緊吧?!?/br> “……心還真是寬哪?!比~子禎嘖嘖兩聲,“這次沒去浙東看看嗎?十七郎還不知道你有孕吧?” “不知道?!痹S稷斂神說道,“浙東亂成那樣,為找他特意去一趟的話,對誰都沒有好處?!?/br> “也是?!蓖皆鑫kU和擔憂這種事不是她的風格,那就讓王夫南打完勝仗回來再說吧,不過:“老實說浙東的戰事也拖得太久了?!?/br> “是有些出乎意料,不過應當快了,總不至于年前還搞不定?!痹S稷說得淡定不迫,但手卻慢慢握起來。年初神策軍開拔時她就隱隱覺得不妙,眼看下這預感真是精準得可怕。 她不過在路上漂了一個多月就覺得辛苦,征戰數月的辛勞則無法想象,何況下要對將士負責,上要對曹亞之對抗,十七郎也的確不容易了。 她想念十七郎,也懷念曾在同一個位置辛勞苦戰過的阿爺。 心間漫起的層層酸澀,融進江南悶濕的夜晚里,變得濕嗒嗒的。 夜間下起雨來,院墻外的沙沙聲一直未停,但到了早上,卻又是燦爛朝陽,一片晴朗。江南的夏天就是這樣奇怪,雨水來得利落,去得也干凈,不像春冬那樣拖拖沓沓。 許稷沒有出門,然揚州府卻是一大早就迎來了都水監的人。 同都水監少丞等伎術官一起來的還有個鹽鐵司的一個小吏。那小吏帶來了朝廷批允開挖七里港的文書,呈給揚州府刺史閱過后,刺史道:“許侍郎人呢?” “不知道?!毙±糁卑椎鼗氐?,“侍郎深陷拆毀佛寺的困擾之中,被嚇唬得實在怕了,為了避免麻煩,此行至江淮就未敢暴露行蹤?!?/br> 都水監少丞說:“某聽說許侍郎是到江淮散心來的,不出面倒也沒甚么。不過這工事,她當真不打算管嗎?度支可沒給撥錢哪!拿什么挖河?” “費用是自籌的,侍郎說找揚州一個葉姓富商即可?!?/br> “可是葉子禎?”刺史對這個姓葉的交稅大戶很有印象。 “是也是也?!?/br> “原來如此?!苯鉀Q了錢的事,都水監少丞松口氣,又道:“不過侍郎當真不打算露個面嗎?既然在江淮,碰個頭商議一番也好啊?!?/br> “侍郎說倘若有事,請找葉五郎商量就好了?!毙±衾^續充當傳話人,“侍郎還說,盡管他不露面,但他會時刻關注工事進度的,所以請諸君全力以赴?!?/br> 至此,要傳的話全部說完,小吏倏忽松了口氣。老實說他也不懂侍郎為甚么要在離京前交代他這些,好像一去不回,是在交代遺言呢! 都水監少丞頓時浮起滿臉不屑,心道:“許稷這個家伙真是膽小鬼,被激進之徒一嚇,連出門都要遮遮掩掩的,真是令人瞧不起!” 而刺史聞言,則抹抹額角的薄汗,小心翼翼地發表評價:“侍郎的脾性還真是有些古怪離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