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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裹傷口的姿態都一樣。 “是嗎?!彼龥]有意識到,低低說了一句就合上了簿子。 練繪繞回重點:“此事我需要你的配合,明日請一定給我答復?!?/br> 許稷起身,做了個請回的動作。 待練繪走后,她重新坐回案后,偏頭即可看見窗外淅瀝不止的雨,還有打著傘從景風門街橫行過去的神策軍中尉陳閔志。 練繪這招是積極的對抗,盡管對閹黨這張網而言只是剪斷了一個其中小口子,但好過坐以待斃。 她神情寡淡地攤開纏著白布的手,不自禁想起一些舊事。 閹豎專權幾十年,橫行無忌。但總有一天,要看他滅頂。 作者有話要說: 王夫南:努力上線中 ☆、第61章 六一引內斗 至下值時分,外面的雨仍沒有要歇下來的跡象。留值官吏紛紛小跑至戶部公廚搶晚飯吃,唯有許稷仍埋首公房梳理內外朝派別之間的關系。 她離開長安多年,對朝局的把握多是依賴邸抄,但這次回來發覺許多新面孔,不免有些惴惴。她耐心做了一番梳理,厘清基本關系,又打開練繪留在此的簿子。 他的清單里寫得很清楚,什么時候某某某與宦官勾結做了什么事,看著很是觸目驚心。許稷粗略心算一番,也大概知道這其中盜走了國庫多少錢貨。 如今的國家財政收支系統,大抵分為二,與此對應的分別是度支所掌的左藏庫、及內官所執掌的大盈庫。 前者即是狹義上的國庫,后者則是俗稱的內庫。 如上一任不幸被害的戶部侍郎所言,國庫是天下所有,并非皇帝私產,是為支度國用,不是為滿足帝王私欲而設;而內庫則相反,內庫純粹是帝王私庫,供帝王使用,基本與國用無關。 那國庫與內庫的收入來源又各是什么呢?如今國庫收入以兩稅為主,而內庫收入則以進奉為主。這兩個完全不同的財政收支系統,都有各自收入來源,按說不會有太大沖突,但事實上,卻無處不爭利。 早 在很多年前,就有興利之臣入相,為爭奪內庫利權,不惜改革賦稅制度,推行兩稅法重新確定天下賦稅收支,此后非法賦斂、急備供軍、折估、宣索、進奉之類者, 皆并入兩稅。因此這些原歸于內庫的收入也就都嘩啦啦收回了國庫。然而內庫也不會干等著喝西北風,于是又弄出一系列新的斂財名目來,繼續問底下要錢。 如此反反復復,你爭我奪,無有盡頭。 內廷與外朝的矛盾,最集中體現的也就在此——財利。財利相爭貫穿始終,且雙方都無法拍著胸脯說“看,財權都被我握在手里了”,哪怕一時占了優勢,也要時時提防。 如今的形勢對度支來說是極不利的,許稷曾在制科對策中陳述過一二,主要集中在進奉制度這一塊。國家的財收相對來說是固定的,問題總是出在分配上,以進奉名義交上來如今都要進內庫,進奉多,國庫的收入必然就會減少。 以鹽利為例,鹽乃國家專營,其中利潤頗高,每年度支對鹽利都有征收定額,但年年都征不到一半,為何? 因鹽利收入多用來進奉行賄,正額鹽利卻計以虛估。進奉入內庫,行賄入宦官和某些使臣之囊,那么入得國庫的自然就少了。 類似積弊,遠多于此。 度支是稍有不慎就會上下左右都得罪的衙門。倘若與宦官沆瀣一氣,則朝臣不滿;堅守立場爭奪財利,宦官不滿;征收得多了,地方不滿;國庫不盈無力撥給,邊軍及各衙門又會不滿。 處此位,如行走危崖,不小心就會被踹下去。 許 稷熬到很晚才回務本坊,潦草洗了個澡換上干凈衣服,睡了一個時辰就聞得屋外晨鼓聲鳴。飛快起床趕去上朝,早朝結束后吃廊餐,一群殿中侍御史來來回回巡查, 盯吃相差姿態差的,抓住就彈劾。許稷往嘴里塞了一塊餅,才剛咽下去,就有內官急忙忙跑來,說小皇帝要找她下棋。 許稷又趕緊抓了兩塊餅,在對面吏部侍郎目瞪口呆的注視下迅速往嘴里塞。殿中侍御史逮住了許稷這般強盜吃相,正要過來指摘一二,許稷立刻催著內官往東內中和殿去了。 小皇帝找她下棋,馬承元居然不在,按說可以假借此機會與小皇帝灌輸些“小道理”,但馬承元卻安排了宦官在一旁盯著,監視許稷一言一行。 許稷索性只與小皇帝論下棋。不過棋盤中亦有大學問,從棋路棋風中也能看出些端倪,小皇帝很聰明,年紀雖小但也能看出一些心計與策略,倘若按照這種勢頭長下去且沒被宦官玩死,將來或許也能成為明君。 一盤棋剛結束,小皇帝托著下巴琢磨為甚么會輸,這時外面內官忽通報道:“右神策軍楊中尉到了!” 小皇帝咕噥一聲“壞了”,趕緊與身旁那小內官道:“你快去將馬常侍喊來?!?/br> 那小內官拔腿就往外去,許稷瞥了一眼門外侍衛,趁這當口低聲問道:“楊中尉過來,陛下為何要去喊馬常侍呢?” 小皇帝緊張地說:“朕有些怕楊中尉,他會兇朕。但他與馬常侍關系不大好,馬常侍在他就不敢兇朕?!?/br> 小皇帝這話實在太微妙了,許稷一句話也不接,只顧埋著頭收棋子。 楊中尉氣勢洶洶進來,對小皇帝也只是一拱手,瞥瞥許稷,又盯住那棋盤,果然兇道:“陛下除了下棋便沒甚么旁的事好做了嗎?難道甚么事都要交給馬常侍去做嗎?這樣下去如何才能長大,才能治國?” 小皇帝悶屁不敢放一個,抿著嘴巴不說話,眼巴巴望著門口,等馬承元來救他。許稷則厚臉皮坐著,打算只要他們不趕她走,她就堅決不走。 馬承元姍姍來遲,還沒與楊中尉打招呼,楊中尉的氣勢就瞬時低下去一截。但馬承元也不會對他吆五喝六,只問:“楊中尉可是有事要奏?” 楊中尉挺著帥氣的肚子:“河北軍太不像話了,新派去的監軍又被殺了,不蕩平河北簡直難消心頭恨。何況河南諸鎮也深受河北軍之苦,再這樣下去,河南幾鎮全要被吞掉,陛下快撥錢打吧?!?/br> “先帝幾將內庫撥空了,軍費這塊是無底洞,所以——”馬承元說著看向許稷,“內庫沒錢?!?/br> 許稷裝傻充愣不搭理,楊中尉瞥她一眼:“你是新到任的戶部侍郎?國庫有錢嗎?有錢就快撥給?!?/br> “???”許稷佯作一驚,仍是跪坐著,道:“下官剛剛上任,還不大清楚……” “屁 用都沒有的窩囊廢,那群紫袍老鬼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