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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見識見識推鞫房是甚么樣子?!?/br> 練繪聞言笑起來:“見識推鞫房是假,見人才是真罷?”笑中亦有不解:“不過是寒門出身的從妹夫,值得這樣上心嗎?” “練繪?!蓖醴蚰现焙羝涿?,“你也是寒門出身,笑話他的出身有意思嗎?” “并不是笑話,是覺得好奇。你插手這件事,完全我的出乎意料?!本毨L清俊面容上始終掛著淡笑,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這件事從頭到尾都令他覺得有趣極了。不管是許稷,還是王夫南。 “那便說說你的意料之內?!蓖醴蚰弦娝淮?,又說:“到御史臺你是主我是客,不請我喝杯茶么?” “御史臺的茶一向難喝,不嫌棄就進來吧?!本毨L說完便轉身往里走,他有宦門新貴所該有的一切姿態,但又不卑不亢不諂媚。要知道,若不是王夫南當年伸援手,他可能早就流落街頭了,哪里還能考進士做臺省官。即便是這樣,他與王夫南之間,如今也看不出半點幫扶與被幫扶的痕跡。 練繪尋了個無人的公房坐下,將茶葉搗碎,煮茶給他喝。 水聲汩汩,公房外柏樹被風刮動的聲音頗有些瘆人,一盞燈幽幽亮著,練繪開口道:“你若是前幾天來,我會當你是關心王十九郎。不過我聽聞你今日在考院所為,又見你過來,便篤定你是為許稷而來?!?/br> “許稷的事確與十九郎有關?” “有?!本毨L低頭攪拌著茶湯,又說:“但也沒有?!?/br> “我猜猜看,十九郎反咬一口,說許稷索賄,犯了六贓②中‘受財枉法’條,是不是?” 練繪將一碗茶湯遞到對面,無聲笑道:“看來你對王十九郎的作風很是了解?!?/br> 王夫南自然相當了解自家十九弟,歪曲是非的本事與三叔母蔡氏一模一樣,小時候犯了錯從來都往旁人身上推。 但他又說:“不過我猜事情并不是這樣簡單,僅此一條應還犯不著差人去吏部考院拿人。你不如直截了當告訴我,許稷犯了什么事?!?/br> “此案是褚御史審辦,我知道的并不多?!本毨L眸光里藏滿不可說,“不過你要相信,越是寒門出身的人,越懂得自保?!?/br> 作者有話要說: 千纓:抵足而眠的關系到底是睡一起還是木有睡一起! ——*——*——*——*——*——*—— 門籍:進入皇城特別是宮城門,要憑“門籍”。門籍有兩種,一種是當月有效,一月一換;另一種叫“長籍”,可以長期使用,但每月也要登記。如果不該值班卻以長籍進入宮門,也算違法。 另,皇城宮城的區別在哪里?長安城是以禁苑、宮城、皇城、外城郭這樣的格局來建的,宮城是我們都熟悉的宮,皇城里面則分布著中央各個衙署。 我曾經畫過布局圖,見微博,搜索關鍵詞“衙門”。 ②六贓:唐“名例律”中,首次辟專章將六種非法撰取公私財物的行為歸納到一起,冠以“六贓”之名。即“受財枉法,受財不枉法,受所監臨,強盜,竊盜,坐贓”六大官員職務犯罪并為后世所沿用。 ☆、【一零】張良計 夜如更漏里的水嗒嗒嗒走個不停,御史臺味道糟糕的茶才剛剛飲完,練繪收拾起茶碗來,分明是變相催客走。 他一句多余的話都不用說,眉眼里深藏心計,看起來與許稷簡直一模一樣,難道庶族出身的宦門新貴都這樣精于算計沉穩從定嗎? 王夫南接著方才的話題道:“許稷懂與不懂得自保有差別嗎?流內小官,不過是上面說什么就做什么的位置,恐怕即便有自保心也很難置身事外吧?” 練繪很是無謂地笑了笑,將兩只空茶碗摞在一起,碗底沉了茶葉渣,拎過小銅壺往里注水,茶渣子便又翻涌著混進水里,攪得水再度渾濁起來。 這茶并不能再喝了,他徒勞地做著這些事,輕輕皺起眉:“聽你這樣一說,許稷有沒有自保心倒真沒什么差別,那就看他的造化吧,你反正什么忙也幫不上?!?/br> 說著抬起頭來,一臉的無情無義。 茶碗里水汽裊裊,尚有殘香,坐在對面的王夫南未再做過多探詢,竟是直接起了身,只問了一句:“你與許稷很熟么?” “算不上?!?/br> “那最好離他遠點,作風太相像的人在一起容易狼狽為jian?!蓖醴蚰现卑椎卣f著,俯身拿起案上馬鞭,居高臨下看了練繪一眼:“告辭?!?/br> 還未等練繪起身相送,王夫南已是出了公房。 王夫南的馬嘶叫一聲,驚得御史臺內不愿冬眠的蝙蝠從廊下吱吱掠過,速度極快,很快便消失在夜幕里。 耳房吏卒一邊抱怨著深冬臺院的陰冷,一邊偷偷摸摸吃炒豆子。正嘎嘣嘎嘣到興頭上,門口忽閃現一個人影,吏卒嚇得差點噎住,將嘴里豆子囫圇吞進肚里后探出頭去看:“練御史去哪?” “推鞠房?!本毨L說完正要走,卻又倒退著折回一步,頭伸進耳房:“下次再被我抓到吃豆子你就死定了?!?/br> “噢噢,不吃了不吃了!” 練繪面無表情地往推鞠房去,而此時推鞠房一御史一許稷正在斗智斗勇。 褚御史三十出頭,資歷也算老道,但面對才二十歲的許稷,卻未必有能夠壓住她的氣場。 “王武平反告你索賄,你有何要說?” “口說無憑,可有確鑿證據?” “證據……”褚御史盯住她的眸子,“也不是沒有?!?/br> “可否呈示?” “是人證,暫不方便?!?/br> “除王武平外的其他人證?” “正是?!?/br> “是僅針對此案的人證,還是另有他案?” 褚御史對她的敏銳表示意外,略忖后回:“另有他案?!?/br> “敢問是什么案?” “與王武平所舉告的一致?!?/br> “告我索賄?” 褚御史笑了笑:“你沒甚么要說嗎?” 許稷一直挺直的脊背稍稍松弛下來,但轉眼又緊繃:“褚御史說得如此模糊,許某甚至要反問才能獲知一二,不知褚御史到底是在審問還是在讓許某猜謎?” 褚御史一直盯著她的眸子,這期間她的眸光沒有絲毫變化,可見非常平靜,全無慌張失措。 這種平靜他只在穿紫服緋的資深高官身上見過,可許稷分明只是個末等流內小官。 “比部勾檢的帳目可都經過你手?” “是?!痹S稷補充道,“但只勾不判?!?/br> “記性怎么樣?” “尚可?!?/br> 褚御史還要再問,這時門卻被咚咚咚敲響。不多不少正好三聲,節奏有致,簡直似暗號。褚御史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許稷,起身往外去。 待他出去了,那門又“咚”地關上,推鞠房內便只剩了許稷與一盞油燈。 燈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