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靠在門邊笑瞇瞇地打招呼：“嗨，夫人?！?/br>
聽到我的聲音，她渾身劇烈地顫抖了一下，然后緩緩轉過身來。

那是一張蒼白到有些發青的臉，瘦得只剩下了一層皮，她像是幾天之內老了幾十歲，披頭散發，面容憔悴，嘴唇干裂，雙眼空洞，虛弱的靠在墻上，當看到我的時候，那雙眼睛才有了幾分焦距，里面是深深的怨恨。

“蒼……術……”她一念起我的名字，聲音就激動到了發顫：“你竟然還沒死？”

“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不但沒死，還活得好好的?！蔽冶е觳簿痈吲R下地盯著她，毫不掩飾眼里的嘲諷，甚至是面帶微笑：“夫人，坐牢的感覺如何？”

“你……咳咳咳……”剛涌起的怒火就被劇烈的咳嗽打斷，她像是被剔掉了樹枝的枯木，只剩下了一具空洞洞的rou體，虛弱地趴在地上嘔了一地的血。

我蹲下來好心地遞上一張紙巾，臉上是充滿善意的微笑，像是在等待她伸手，當她有些錯愕的時候，目光一轉，停留在了那雙被截斷的雙臂上。

“哦，抱歉，我忘了，你已經是個殘廢了?！?/br>
她立刻被激怒了，連滾帶爬地想要撲上來，我站起來往后面一縮，她就摔倒在了地上，沒有手掌的支撐連爬起來都不容易，努力了半天也只是趴在地上抬頭狠狠地瞪著我：“蒼術，呵，你不就是想羞辱我么？卑鄙小人，我告訴你……咳咳……”

“不然呢，難不成你還認為我是來看望你的？被拋棄的滋味如何？嗯？領主夫人？哦，不對，即將是前領主夫人了?！蔽益移ばδ樀某姓J了，看著地上那一抹紅，滿臉嫌棄地往后退了退：“你看看你，表面上是風風光光的司法領主夫人，結果脫光了送上門，他也看都不看你一眼，獨守空房三百年……”

“閉嘴?！?/br>
我毫不在意地聳肩，笑容卻越發殘忍：“我知道你其實并不在乎這些，可是你這雙手呢？當個殘疾人的感覺如何？沒人再照顧你了吧？是不是現在所有人都害怕跟你扯上關系？你家族的人呢？長老會呢？啊，差點忘了，就是他們親手把你推出來當替罪羊的?！?/br>
“閉嘴……”她知道我是專程來羞辱她的，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對了，還有羅賓，他可是被你害死的?！?/br>
“不！不是的！”

顯然這話對她的刺激很大，立刻激動地叫了起來，自欺欺人地搖頭。

“你那個衷心的仆人啊，知道自己扛不住審訊，擔心說出不該說的話，所以自殺了，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可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嗎？”我仍然微笑著用輕松愉快的語氣問道。

“閉嘴！不要再說了！”母精靈幾次想站起來都失敗了，用光禿禿的手桿支撐著身子勉強才坐了起來。

“撞死的?！蔽矣檬种钢刂氐厍昧藥紫聣Ρ冢骸坝妙^撞在墻壁上，一下又一下，咚咚咚，據說守衛趕過去的時候，他的腦瓜子都裂開了呢～”

“不！不要再說了！”母精靈發出痛苦的嘶吼，隨著劇烈的咳嗽，竟是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她越是悲痛，我越是開心，嘴角勾起冷笑繼續說道：“你那個忠心耿耿的仆人，從小就陪伴在你的身邊，這一生都未娶妻生子，最后還為你而死了，你說，他死之前在想什么呢，會不會后悔，會不會恨你？”

或許羅賓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真心對她好的人了。

這句話無疑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母精靈身體一軟，倒在地上哭著哀嚎道：“不是的！不是這樣的，羅賓他的死……不是我的錯！是你！都是你！”

“不，就是你的錯?！蔽倚χ嗣掳停骸拔也挪还苣闶琴V賂、暗殺、叛神還是謀反呢，你們精靈家族要做什么我都懶得管，你唯一做錯的事情是惹到了我?！?/br>
如果她當年沒有針對我，或許也不至于落得個今天這個下場。

“羅賓……羅賓叔叔……”她卻像是已經聽不到我說的話了，反復念叨著羅賓的名字，臉貼在地上小聲抽泣著：“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沒有我，你不會死……”

說著說著，她竟突然笑了起來，笑得有些癲狂：“哈哈，哈哈哈，你們居然敢背叛我！我詛咒你們，要你們不得好死！我付出了這么多！啊——我連神都背叛了，啊——你們竟然敢這么對我！我死都不會放過你們！”

她這又是哭又是笑，伴隨著無意義地大聲嘶吼，唾沫眼淚和鼻涕混雜流了一臉，好不狼狽，誰還能想到她曾經是一位優雅高貴的領主夫人？

我站在旁邊看了好一陣子，才滿意地轉身出去了。

想離開的時候，樓梯上的鐵門打開了，是精靈，顯然他聽到了里面撕心裂的哀嚎和笑聲，下來的時候往牢房里望了一眼，微微皺眉。

“怎么，心疼你女人了？”我笑著走到他的面前。

“都說了，她不是我的女人！我只是覺得太吵了?！本`趕緊解釋：“小蒼，你想怎么處置她？艾琳把長老會犯罪的證據全部交出來了，每一項罪名都可以定她死罪了?！?/br>
“嗯……”我想了想，有了一個更好的主意，搖頭道：“別讓她死了，找個偏遠的地方把她關起來吧?！?/br>
“你不想殺了她嗎？”

“殺了她？不，死亡對現在的她而言恐怕是一種解脫?！?/br>
相比死亡，讓她像現在這樣瘋癲癲的活著才是最痛苦的懲罰，當她偶爾會恢復正常的時候，就會意識到自己已經被所有人拋棄了，被關在一個小房子里，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這才是最殘忍的。

她曾經讓我在煉獄里遭受的那幾十年痛苦，可不比死亡輕松。

所以我更希望她的余生也嘗嘗這非人的痛苦。

精靈點點頭，不再看她一眼就牽著我上樓梯走了。

身后仍是她的哭笑哀嚎，突然有些感慨。

“說起來她其實也挺慘的，和你一樣是在被強行洗腦的環境下長大的?！蔽彝`，想試著從他眼里看出點什么。

然而他面色如常，平靜地說道：“不管環境如何，最后都是她的選擇，她并不是沒有是非觀念，明明有過很多次機會改過，艾琳也勸過她，但仍是執迷不悟，那些罪名判得并不冤枉，她為了所謂的家族大義傷害了很多人，做了很多壞事，走到今天這一步是咎由自取?！?/br>
重新回到地面上，精靈親自與看守交代了幾句，就屁顛顛地跑過來了，獻寶一樣把緊握的拳頭送到面前來。

“什么東西？”

“你猜！”

“……你不知道神其實有透視的能力嗎？”

“不許作弊！”他一聽，趕緊握著我的肩膀把整個人轉了過去。

“好啦好啦，我不作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