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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靖揚突然想起一件事,從口袋里掏出一串鑰匙:“對了,這個給你,我不一定每天都會比你早回來?!?/br>陳非爽快地接過:“OK,謝了?!?/br>顧靖揚坐在沙發上,雙腿交叉架在茶幾上,心不在焉手上翻著一本雜志,手邊的小矮桌上放著陳非幫他泡的紅茶,散發著若有似無的堅果香,明明是自己的茶葉,卻被陳非泡出了完全不一樣的香味。浴室里傳來嘩嘩的水聲,攪得他有些心煩意亂。長嘆一聲,雜志丟到一邊,身體往后一仰,半躺在沙發背上。從早上到現在,陳非對他的態度一直都很自然。事實上,比之前還更多了一些若有似無的親近。這能說明什么嗎?他該不該趁這次的機會,跟陳非攤開來談一談呢?他的心蠢蠢欲動。陳非洗完澡出來,顧靖揚聽到動靜轉過頭去,陳非身穿一套灰白細條紋睡衣,一手用掛在肩上的浴巾在擦頭發。對上他的視線,陳非坦然地笑了笑,在他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電光火石間,顧靖揚又改變了自己的心意。不管對方是怎么想的,他都不想破壞兩個人這樣安逸閑適的相處。至少在此時此刻。他直起身,把腳從茶幾上收回來:“需要吹風機嗎?”“不用,一會兒就干了?!?/br>陳非坐在沙發上,端起另一杯茶喝了一口,突然想起一件事:“Andrew,你早上來找我是什么事?”顧靖揚心里緊了一下。Lifeiswhathappentoyouwhenyou‘rebusymakingpns.列儂的名言立刻浮現在顧靖揚腦中。他剛下定決心準備暫時當一只鴕鳥,命運女神的考驗立刻隨之而來。顧靖揚沒有立刻回答。陳非有些疑惑地抬頭看去,對方不自覺地對他露出一個微笑,那是一個陳非很難形容得出來的笑容,讓陳非想到商場里的促銷員,一直站在那里,注視著過往的每一個對自己視若無睹的顧客發呆,回過神來卻發現顧客的注意力突然轉到自己身上時,那樣的笑容。寂寞的,謙卑的,帶著一點心虛和勉強的快樂。陳非瞬間就想起了幾天前的不歡而散,然后立刻明白了顧靖揚找他的原因。他的心里變得非常不是滋味。這不像他認識的顧靖揚,這樣卑微而心虛的笑容不應該出現在他這樣耀眼自信的男人身上——他竟會為自己的性向感到自卑嗎?陳非放下茶杯,自己臉上的肌rou不受控制地僵硬了起來,這讓他看起來有點嚴肅。“Andrew,你介意我問你一個私人的問題么?”顧靖揚一愣:“請說?!?/br>“如果我說錯了,希望你不會覺得被冒犯?!标惙强紤]了一下措辭,緩緩道:“威揚的同事都在猜測你和趙總的關系,但是,你和趙總之間是不可能發生什么的,對嗎?”陳非說得很委婉,也很直白,顧靖揚不由得心里苦笑——說話真有技巧。沒想到他第一次領教陳非談判的能力,竟是在這種時候。事到如此還有什么可隱瞞的?何況他本來就想讓他知道。于是干脆地搖頭。“我跟紫靈當然是不可能的?!币痪湓捲谏嗉獗P旋,終于還是吐了出來,“我不喜歡女人?!?/br>就像腦袋被架在斷頭臺上的犯人,吐出這句話之后,顧靖揚有一種那一刀終于落下來的痛快淋漓的痛,卻輕松。只差一點點,再多一點點他就能解脫了。坦白一切的沖動再次涌上心頭,他直直地看著陳非,心臟不可控地劇烈跳動起來。陳非毫不避讓顧靖揚的視線。他沒有什么可回避的,他不介意顧靖揚是直的還是彎的,他相信他會明白這一點。顧靖揚看著陳非過于清澈的眼睛,他想從對方的眼睛里發現些什么,然而,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陳非的眼神始終平靜、坦然、毫不退縮。在這樣平和而友好的眼神中,顧靖揚的沖動如褪去的潮水般一點點平息,隨之泛上胸口的是難以言喻的苦澀。陳非果然知道了,但他只猜到了一半。他那么聰明的人,竟然只猜到了一半。他深吸了一口氣,眼睛不受控制地閉了閉。睜開眼睛,他勾起唇角,緩緩地站了起來,雙手在口袋里握成了拳頭。陳非不自覺地抬頭。背著光他看不清楚顧靖揚臉上的表情,但是高度差距對他形成一種若有似無的壓迫感,他的心臟緩慢卻強烈地跳動,脖子僵硬得無法動彈,空氣在沉默中像被不斷拉扯的塑料薄膜,隨時都可能繃斷。顧靖揚注視著陳非,燈光之下他的臉似乎更白了一些,許久,陳非的眼底閃過一絲可能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慌張。顧靖揚的心因為那一絲慌張而柔軟了,他嘆了一口氣——算了,別為難他了。他想。于是,他緩緩開口:“陳非,你……不會告訴任何人吧?”陳非的脖子奇跡般地放松了下來,又能轉了。他搖頭:“怎么可能?”直到入睡之前,陳非迷迷糊糊之間還在想,他如果認為我是個藏不住事的人,何必讓我知道?我為什么不覺得生氣?我當時在想什么呢……顧靖揚站在床沿,深深注視著躺在自己床上的男人,弧度漂亮的嘴角繃得筆直,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實際上他心中欲`望奔騰如巖漿。陳非白天總是身姿筆挺,但睡著的時候卻弓著背,蜷成一個蝦米似的,把他那側的被子拱出一個小山包。他躺下的時候是面朝床外側臥,現在睡著了,身體卻自動轉了過來,朝著另一半的空床。他睡前征得顧靖揚的同意,把臥室區域的燈都關了,此刻只有客廳還留著一盞小燈。憑借那微弱的燈光,顧靖揚只能勉強看清床上那人的輪廓,然而,僅僅他的體溫、他的呼吸,或者說,他在這個空間的存在感,就已經足夠令他無法平靜,以至于在他睡著之前,他竟不敢靠近。他單腿屈膝靠在床上,手撐住床沿,慢慢俯下’身,臉貼得很近的時候,他情不自禁閉上眼,感受著陳非溫熱的呼吸與他的鼻息交融纏繞的私密感,他輕輕碰了碰陳非的唇,干燥、柔軟,帶著陳非特有的氣息,比他想象中的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