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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的關系,應該不只是有幾個朋友在當樂手這樣簡單。“只有我們兩個人嗎?”雖然演出尚未開始,陳非還是壓低聲音,顧靖揚下意識地把腦袋稍微湊過去一點。“嗯?!鳖櫨笓P笑了笑。“你的其他朋友呢?”陳非還記得那兩個人,Max和Simon,他們跟顧靖揚看起來關系都很好。兩個人交頭接耳地小聲談論,包廂里面只有一盞極微弱的燈光,勉強可以看得清臉的輪廓,黑暗之中,氣氛放松了許多,兩個人又靠得那么近,一種類似于親近的氛圍在兩人之中蔓延。“能回去的都回去了,Max倒是家在北京,不過如果叫他來聽交響樂,他大概會睡著?!?/br>陳非不再問了。他當然不會傻到去問顧靖揚,為什么沒請趙總。趙紫靈對顧靖揚的依賴同事們都看得出來,陳非以前一直以為,顧靖揚會去投資一個跟自己的本業完全不相干的小公司,十有八九是為了趙紫靈??船F在這個情況,卻似乎不是他想的那樣。沒有讓他出神的機會,熱烈的掌聲響起,下面樂團已經準備就緒。指揮一個利落的動作,活潑澎湃的管弦樂響起,音樂會以小斯特勞斯的“蝙蝠序曲”拉開了序幕。陳非舒適地靠在座椅上,擱在扶手上的左手撐著臉,認真地觀察指揮與樂手們的互動,右手在大腿上輕輕打著拍子。音樂會比CD更有趣的地方,就在于音樂會的不可復制性,每一場交響樂的表演都是一場live,這個live的過程中,指揮的每一個細微動作、每一個眼神所帶動的化學效應,與樂手們的表演產生千絲萬縷的聯系。更妙的是指揮被現場氣氛激發對樂句做的一些臨時的調節,這些臨場發揮往往是神來之筆,可遇而不可求,并且——永遠不會再出現,這也就是為什么,在聽過許多古典音樂的各個版本后,遇到一些知名指揮家領導的樂團,陳非還是很愿意上音樂廳去聽一聽現場版。顧靖揚看起來則更要放松得多,他靠在椅背上,右腿架著左腿,十指交叉擱在腿上,這個有點粗魯的姿勢讓他做起來卻只顯得瀟灑不羈。因為坐在陳非的右手邊,他的身體必須稍微向左轉才能看到整個樂隊,所以只要他稍微抬頭,就不可避免會看到陳非的的側臉——他專注的樣子很沉靜,跟上班時的那種波瀾不興的淡定不同,這種由內而外的沉靜散發著愉悅和放松,令他整個人的氣質看起來與平時大不一樣,這樣的陳非,與在云空表演時的陳非,才是真正的表里如一。樂曲進入悠揚的尾聲,一個旋轉的高`潮之后,樂曲終了,兩個人率先鼓掌起來。樂隊緊接著又演奏了三首斯特勞斯父子的作品,中間穿插了一支奧托尼古拉,每首曲子都相當緊湊,基本是掌聲一歇下來樂隊就開始下一首,直到第五首演奏結束,樂隊稍微整修,部分樂手暫時離場,樂隊首席也從他的座位站起來,走到指揮的旁邊。趁著劇院廣播再次介紹首席和指揮的名字時,陳非低頭翻了一下節目單,下一首是斯特拉文斯基的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的第一樂章。跟大部分受過正統古典音樂教育的爵士樂手一樣,陳非受20世紀的作曲家影響很深,這其中,斯特拉文斯基是尤其重要的一位,雖然他不懂小提琴,但是他懂斯特拉文斯基,陳非對這位作曲家的作品和風格都曾下過一番苦工,所以他毫不費力就明白演奏的種種精妙之處,這位首席的節奏、每一個碎弓、每一個揉弦,都恰如其分地表達了樂曲的精神,他歡快處富有彈性,緊張處繃而不澀,與樂隊的其他演奏者配合完美,帶動觀眾的全副身心跟著樂曲起伏轉折。一曲終了,掌聲雷動,觀眾都站了起來。陳非轉過頭來,毫不掩飾的高興:“紐約愛樂果然名不虛傳?!?/br>顧靖揚也笑:“GlennDicterow先生是NYPO的招牌,1980年就開始擔任樂隊首席了?!?/br>順著他的目光,陳非看到那位頭發花白的樂隊首席一邊退場一邊笑著跟年輕一些的指揮說些什么。1980,這個數字觸動了陳非。也許在自己還沒出生的時候,那位小提琴家就已經坐在這個位置不斷地精進自己的技巧,逐漸加深自己的藝術修養,一步一步達到如今的成就。這樣想著,再看向臺上,有一種深沉的感動從心底涌出。剛才吃飯的時候,顧靖揚很篤定地說,他不想浪費一生的時間在演奏這件事情上面。而GlennDicterow也好,比他年輕得多的指揮AnGilbert也好,他們一生都在研究和演奏別人的作品,幾十年如一日,這,又是另外一種篤定。他心里一嘆,收回目光。陳非盯著樂隊發呆,顧靖揚則觀察著陳非。陳非的眼中,是——羨慕?“去喝杯東西吧?”他建議。“好?!?/br>兩人各要了一杯葡萄酒,找了一個角落的位子坐下來。“陳非,你在羅徹斯特住了幾年?”陳非沒想到顧靖揚會問突然這個,抬頭看了他一眼:“三年多,我04年冬天回國的?!?/br>“我十三歲那年去過一次羅徹斯特,印象中是一個很大氣的工業城市,可惜那次有表演的任務,沒有機會好好參觀?!?/br>“城市的格局還是在的,不過現在肯定沒有你去的時候那么繁華了?!毕肫鹉亲约荷盍巳甓嗟某鞘?,嚴整寬闊的街道,EastAvenue兩邊漂亮的房子、天天有live演出的咖啡館和酒吧,RiverCampus里那條橫穿校園的河流……那是給他留下了許多美好回憶的地方。顧靖揚就算不知道也猜得到。自70年代末期開始,美國的許多大工業城鎮工廠陸續外遷,全城居民賴以生存的工廠一關門,大批工人失業,沒有成功轉型的城鎮就陷入了蕭條。在這些城市里面,羅徹斯特已經算是好的。“不過Eastman還是很漂亮的,我們那次在KodakHall演出,劇院非常漂亮,音響設備也很好?!?/br>一提到母校,陳非的眼睛閃閃發亮:“我離開的那一年KodakHall正好在翻修舞臺和音響設備,后來聽說觀眾席也翻修了,可惜我一直沒機會去看,不知道現在變成什么樣子了?!?/br>“我記得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