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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母親舊疾復發的時候,他乖乖回去繼承家業是為了盡自己為人子的責任,父親不理解;他為了公司的大局和利益與父親據理力爭,對事不對人,父親不理解;他如今離開是因為他已經心灰意冷,父親還是不理解。父親以為他為什么離開呢?因為公司的爛攤子已經無法收拾?還是因為自己自私地想要另謀出路?是的,陳煥國一直以為陳非在京城給自己留了后路,所以才會走得那么干脆瀟灑。他不會去考慮他這幾年的親手打壓給兒子造成了什么樣的影響,他更不會相信,那個曾經雄心壯志的兒子,他的自信和激情在漫長的挫折和壓抑下早已逐步消磨殆盡。在他眼里,是非對錯都比不上他的威權得到絕對的服從更加重要。就像那時候陳非滿腔熱血,花了三個月的時間認認真真做出來的管理制度,送到父親辦公室,正想向他簡單說明自己的思路,陳煥國卻極其不耐地打斷他:“你不用跟我說,我對你做的這些東西沒興趣?!?/br>對于這樣的父親,陳非從一開始的憤怒委屈,到后來逐漸麻木——他無法改變父親,沒所謂,他可以改變自己。父親不理解他,也沒所謂,他不需要理解。哪怕這個世上沒有理解自己的人,他也一樣活著。在亮馬橋的使館區,另外一群同樣“無家可歸”的人,則是選擇了另一種方式來度過這個屬于別人的節日:聚在一起開趴。今天晚上,美國使館為本國公民提供場地和廚師,由幾個在京商會的頭頭出資,一些有興趣有時間的家眷自愿幫忙,一個party便熱熱鬧鬧地搞起來了。GMJ這幾年在中國的生意發展得越來越大,雖然跟世界500強企業不能相提并論,但是在北京的美籍商人圈子里,顧靖揚還是頗有名氣的。不管是金融界還是商界,不管你是民主黨還是共和黨、是芝加哥學派還是奧地利學派,提起顧時鴻這三個字,都要豎起拇指贊一句:值得尊重的學者。因此,對于顧時鴻的小兒子,雖然大家不在同一個圈子,卻也都非常樂意跟他結交。IT行業也不用說,在北京搞IT的美企里,來自硅谷的占了七七八八,硅谷的IT公司里,斯坦福派是當之無愧的龍頭老大,而斯坦福的學生,哪個沒有聽說過這個榮譽校友的大名?至于美籍華人圈,那就更不用說了,誰沒聽說過傳奇的顧家?即使現在的年輕人已經完全不在乎那些所謂的“書香門第”的光環,單單憑靖岳靖揚兩兄弟的作為,能與他們交朋友,在親朋好友中間也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所以但凡這樣的場合,顧靖揚免不了是要出錢出力出人的。GMJ幾個跟顧靖揚一起從美國來的員工和他們的家眷都早早過來幫忙,顧靖揚早上就過來了,和大使、參贊以及商會的幾個頭頭開了幾個會,老美不搞“茶話會”那種冗長無聊的形式化,這些人從早上談到下午,逐條討論了中國明年的政策走向、美企明年在中國發展方向、以及在京美國人的生活、工作方面的議題,既有方向性的也有細節方面的,忙了一天,連午飯都是在會議桌上解決。談正事的時候時間過得特別快,轉眼就已經到了晚上的PARTYTIME。顧靖揚走出會議室,站在院子里透透氣,開了一天的會,即使是他也覺得有點疲憊,太陽xue一抽一抽的,腦袋有點漲熱,是腦力激蕩時間過長的緣故,一走出來,夜色中冷空氣鋪面而來,腦袋像被冰鎮過,讓他覺得舒服了不少。這個使館是去年新落成的,兼采中西之長:主建筑物使用三種不同質地的玻璃搭建主體,白天采光良好又十分環保節能,晚上燈光打開,整棟建筑朦朧漂亮得如夢似幻;庭院則是道地的中國園林,入目翠竹依依,耳邊流水潺潺,顧靖揚置身其間,振奮了一天的神經慢慢地放松了下來,在他身后,大片落地玻璃窗里張燈結彩,廳里人來人往,雖然聽不到歡聲笑語,那副熱鬧的景象卻一樣能夠感染每一個路過的人。蕭孟安是第一次參加這種使館活動。一路過來,他的心里有點久違的忐忑和興奮。他是京城里如日中天的模特,在時尚圈混得如魚得水,各種PARTY也不知道參加了多少,但是當王哲瀚邀他到美國使館里參加春節派對時,他卻無端生出了一種緊張的心情。亮馬橋這一帶他也算熟悉,但使館區他卻只有在申請簽證的時候來過幾次,對于他這樣從江南小城到北京來打拼的年輕人來說,不管混得再怎樣風生水起,京城里有些地方永遠是神秘而又肅穆的,比如這里——在他印象里,使館區是安靜得詩情畫意,卻又靜謐得嚴肅莊重的外交重地。王哲瀚把車停在美國使館門口的停車區域,向警衛出示了兩人的證件和邀請函,帶著他從保安亭旁邊那個專供客人進出的小門走進去。一走進使館,蕭孟安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副讓他畢生難忘的景象:身形頎長勁瘦的男人雙手插袋,筆直地站在溶溶夜色中,閑適得好像在自家的院子里,他的身后落地窗里一片華燈異彩,映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一片明明滅滅的光影,看起來那么瀟灑,又那么遙遠。王哲瀚當然也看到了,他抬起手向男人揮了揮,對方也頷首微笑。兩個人幾步走到男人面前。待到看清對方容貌,蕭孟安似乎聽到自己腦子里有一根弦斷裂的聲音,他看著眼前那張精致得無法形容的臉,一時之間,天地俱靜,連對方和王哲瀚在寒喧些什么,都聽不到了。“Jo怎么沒有一起來?”“她跟她爸媽回香港探親去了?!蓖跽苠ξ卣f,“這是我朋友蕭孟安,剛從巴黎走秀回來的超模呢!”他轉頭看蕭孟安,卻發現他有點不在狀態,推了推他的胳膊,“孟安,這就是我老大顧靖揚?!?/br>蕭孟安被他一推,這才回過神來,忙握住對方伸出來的手:“你好?!?/br>“幸會?!弊呓丝?,顧靖揚的微笑很溫暖,他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溫潤的氣質,完全沒有從遠處看時的距離感。他的手有點冰,可能是在戶外站久了的緣故。但是被這雙手有力地握住,雖然是一握即松,蕭孟安的臉還是熱了一下,他連忙也松開手,慶幸這里燈光昏暗。“進去吧,這么冷的天,站在外面賞月嗎?”聽了Max的話,顧靖揚抬頭掃了一眼天上,黑漆漆的天空中一個小月牙兒細得幾乎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