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摞衣服,都是黑白灰駝色藏藍一類的顏色,心想,果然什么樣的衣服襯什么樣的人啊。然后他看見舒臨安打開另一扇柜門,里面清一色的奇裝異服。用奇裝異服形容可能過了,不過與之前那些比確實如此,綢面、皮草、鉚釘、鮮麗的顏色……舒臨安看到靳北一臉難以言說的神色,忍不住笑起來:“和朋友,唔,出去玩的時候穿的?!?/br>沒等對方進一步說明,靳北就開始想象他所說的出去玩是去哪里玩。過了半晌,完成腦補的靳北默默問:“……你玩這么開的嗎?”舒臨安在他心里一直是穿著白襯衫在陽光明媚的教室里露出淺淺微笑的少年對就是白月光那種。舒臨安聳了聳肩:“我是沒什么興趣,不過朋友都挺喜歡?!?/br>靳北神色復雜地點了點頭。舒臨安笑了:“我以后不穿啦?!?/br>靳北恍然有種眼前的人跟他從良的感覺。他很受用。舒臨安正說著,手機在桌上響了起來。他繞過床去拿,靳北隨口問:“朋友嗎?”舒臨安從震動的屏幕上抬頭,望了他一眼:“算是吧?!?/br>出了房間門,舒臨安的笑容很快消失。他接起電話,順著長長的走廊向另一頭走去:“喂?”“小公子啊~你要查的東西我發給你了?!?/br>“怎么是你?”“哼,你把這件事讓孔峰去查,也不交給我,你不知道,我有多生氣?!睂Ψ絼傞_始的語氣就像受了委屈一樣,到最后,變成了幾不可聞的低語。“……”“辛苦了?!笔媾R安皺了皺眉。“那個黃嘯天的故事不少嘛?!睂γ娴娜寺曇粲职簱P起來,輕佻地說。“是么?!?/br>“不吊你胃口了,精心為你送上的盛宴,快去看吧?!?/br>“謝謝?!笔媾R安語氣沒什么起伏,把那頭的聲音斷在電話里。走廊盡頭處是一面大窗,正對著后院的花園。十一月份,花園已沒有多少花,但烏桕木的葉子紅得十分艷麗,不輸盛期的花。對方發來的是一個加密的地址,舒臨安輸入密碼,登錄進去,就看到了對方留下的信息。很多。他掃了一眼,一時間沒法看完。舒臨安抬眼朝走廊那頭望去,看到靳北靠在他臥室的門邊等他,寬肩長腿,光從他身后照來,他整個人仿佛籠在日影下的古希臘雕塑。自己家院子里都沒有一尊這么好看的。舒臨安想。他收起手機,朝靳北走去。吃過午飯兩人才啟程,離開那棟房子時,舒臨安的心情幾乎是輕盈的,如果可以,他希望永遠不用回來。但那棟房子里還有未結束的事。“需要的話,再回來取吧?!笔媾R安站在房門前,瞇眼回頭。已近正午的光線照在花園里和房門前,一片燦爛,仿佛將永遠沒有陰影。到靳北家已經是下午兩三點?!澳阕∥业姆块g,我睡我父母房間?!苯边呴_門邊說。舒臨安點點頭,上次他來他家,還沒有進過房間。舒臨安把旅行箱拖進靳北的臥室。靳北打開衣柜門,騰出一片地方來,舒臨安放衣服進去的時候聞到清涼的薄荷氣息。靳北靠在衣柜旁,湊近一疊新放進去的衣服:“和你身上的味道不一樣?!?/br>“你嘗過?”舒臨安笑著看他。“……”“可能是我衣柜里的香薰。好聞嗎?”舒臨安也靠近衣柜,鼻尖兩種氣味都很淡,交融起來。“嗯?!苯崩^續說,“我去買點東西,你先收拾,家里你隨便看看,缺什么的話打電話給我。晚上想吃什么?”那一句家里稱得舒臨安一愣:“……都可以?!?/br>靳北笑了:“反正我做什么都好吃,是吧?!?/br>“是~”聽到大門合上,舒臨安手上的動作放緩。他把最后一本書放到書架上靳北的書旁邊,坐到書桌前的椅子上。他手指搭在桌沿。每天晚上靳北會坐在這里,旁邊就是窗戶,窗外再隔一片建筑就是逢江,江對面是他家,他想。他有沒有抬頭看過呢?他抬頭,看到的是什么呢?舒臨安坐了一會兒,拎起手機,走到客廳,蜷在沙發上。他想趁靳北不在,處理一下早上對方發來的信息。那個人的效率很高,不僅查到了殺死鄭誠的兇手黃嘯天的詳細信息,還把他列出的那些近十年來舒平遠所安排過的高級別“任務”的粗略內容也發給了他,包括每個事件中受害者的身份。如果對方的動機是復仇的話,丘卓的事情背后的策劃者,或許就藏在這些記錄中。但還要經過更多更細的篩查。他把這個任務放了一放,打算先看看黃嘯天的信息。這人并非第一次這樣殺人,只不過前面的案底被掩蓋了起來,不用說,是舒平遠幫的忙。除了鄭誠的死,黃嘯天這幾年還參加過一些很小的案子,都無關緊要。四年前倒是有一場命案,但他在其中是個配角……舒臨安不記得自己是怎么在沙發上睡著的,明明他拿著手機掃著黃嘯天的住址、夏家案子的內容記錄、第二個案子事發時對方有沒有可能有不在場證明等等,然后打了個哈欠,看了眼窗外……靳北在窗臺上放了幾盆植物,綠意蔓延過窗臺。窗外陽光照在窗棱上,十分柔和,就和他的目光一樣。舒臨安看著鍍上一層柔光的窗棱,心里忽然變得很軟,他伸了伸腿,仰頭靠在沙發扶手上,微微合上眼。不知道什么時候,他的手機就掉到了地板上。靳北回來就看見舒臨安面對著茶幾,側身躺在沙發上,肩膀均勻地起伏,長長的腿搭到沙發另一側,白色毛襪子藏在靠枕下面。太累了吧,這幾天一定沒休息好。靳北放下買來的東西,進屋拿了一床毯子,輕手輕腳地搭到舒臨安身上,但毯子才挨到他,他就醒了。舒臨安迷迷糊糊地睜眼,正對上靳北望著自己的視線,他一時分不清現在是什么時候。他眨了幾下眼,剛才他還看見窗棱上的光,想到了溫柔的目光。結果現在就看到了對方在自己面前。舒臨安坐起來,仰頭看著靳北,驗證什么似的,伸手碰了碰他的臉,然后實話實說道:“我每次看到你,都覺得像是個夢?!?/br>靳北立在原地,感覺自己今天承受了太多甜言蜜語攻擊。他偏頭咳了一聲,轉移話題:“剛才做夢了?睡在沙發上,也不怕著涼?!闭Z氣還帶著點抱怨。他的語氣讓舒臨安莫名其妙地生出求關愛的心理,點了點頭,睜大眼睛看著對方:“嗯,做噩夢了。夢見無家可歸,又吃不上飯?!?/br>“……”“你現在不在家?”靳北按著頭頂晃了晃對方的腦袋,“還吃不上飯,餓了是不是?”他頓了頓,說:“我養你啊?!?/br>“你養我?”舒臨安挑眉,“你當你是我爸???哦,不對,你沒我爸那么糟糕?!?/br>靳北沒有用多余的腦子思考這個父親的比喻,他只解讀到了“舒臨安覺得自己比他爸要好”這一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