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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地一如當年藤蔓橫生,遮天如華閉,四周的燈籠花閃出微光,只聽遠遠傳來一聲悲鳴——“是幻音!”安昀加快腳步,他扒開藤蔓一看,只見幻音倒在地上,身體有一半掩埋在土里,他睜著雙大眼,毫無焦距,只望著頭頂遮天枝葉,喉嚨里發出細碎的悲泣。“怎么了?”安昀走過去,關心問道:“你可有受傷?”“閑角死了?!彼従忛]眼,低聲沙?。骸拔业暮⒆颖蝗顺粤恕彼⒆“碴?,藍色的眼眸里呈現出一種莫大的絕望與恨意,他的聲音近乎凄厲:“安昀,我好恨——”安昀眼眸發顫,過去看他,摸住他臉頰,輕聲哄道:“是誰?我與你報仇,我瞧你氣息不穩,體內靈氣亂竄,你且先穩住情緒?!?/br>臻邢盯了幻音一眼,道:“他體內的蠱蟲為黃泉,乃是公蟲,如今正是漸漸安眠,想來那母蟲也是入了魂體成了死蟲,那閑角大約是死了?!?/br>幻音悲泣一聲,安昀連忙去安撫,他皺眉問臻邢:“怎么回事?什么黃泉蠱蟲?我怎么不知道?”臻邢本來不想安昀曉得此事,因那黃泉碧落乃是一對情蠱,中此蠱之人,便是原本陌路之人也可相愛,那幻音閑角自幼相識,便是不生情愫也是有幾分感情,此情蠱其實也不曾有甚險事,臻邢怕安昀知道后生出其他想法,便不與他說,但如今看來,那蠱蟲并非那般簡單。再有那幻音乃是安昀本命妖獸,瞧他種種仿佛對安昀又幾分想法,若是一直與安昀相伴,指不定要出什么變故,臻邢當年瞧他中了情蠱還覺得挺不錯,而且那閑角仿佛早就喜歡幻音,便是放任于此。臻邢不知那情蠱是誰下的,倘若是其中一方,必然是那閑角,否則幻音怎會中的是公蠱黃泉?也正因如此,那閑角想必是喜歡幻音的,因為若是公蠱宿主死亡,母蠱碧落也會一并死去且要拖著宿主入那輪回,可若是母蠱隨宿主而死,公蠱只是安眠,卻不與宿主死去,待宿主死后,又是一輪回,去尋母蠱。如此生生世世,便取那上窮碧落下黃泉中‘黃泉碧落’二字。此蠱殘忍又強硬,便是不被魔族煉化之前,也是令人談之色變,只因此蠱有迷惑感官之效,其中之‘情’不過是蠱蟲間相互吸引,卻會影響宿主。臻邢曾經觀察過,瞧那幻音便是中了情蠱也不太青睞那閑角,然而二人總是氣息圓潤契合,yin.色之意甚重,那幻音甚至懷有子嗣。若是放那離魘出來,離魘便是知道,那情蠱被魔族煉化之后,便成一邪蠱,已然與情字挨不上邊了,只是被欲.望牽制罷了。當年幻音中此蠱之后,就有意識的躲著安昀,只覺得被安昀知道這等事,仿佛玷.污了他一般,當初在昆侖山,或是更遠之前在白森林時,幻音十分喜歡安昀,二人也是想著一塊修煉再是羽化飛升,有個伴來行走在世也溫暖又自由自在,山河壯闊,天地高遠,東院海棠樹樹下那秋千搖個一百年也不會壞。可時光荏苒,天下不止海棠一顆樹,大庸城內東巷最末尾的間店鋪里頭,紫櫻樹下也做了個秋千,光陰清凈,日頭溫暖,他有個待他極好的師父,花前月下也羨煞他人。幻音是安昀本命妖獸,時常感知著安昀在喚他,但他遠遠躲在,他與閑角去了諸多地方,他不想見安昀,他知道自己中蠱了,他不斷的尋找除蠱之法。閑角十分喜歡他,他有時候想著,就這么得了,莫要辜負于他,而且二人之間已然有了子嗣,安昀也如他所愿漸漸疏遠,不再質問于他。幻音花乃是十分稀有之物,子嗣孕育要歷經百年,且易夭折,他得那子嗣便是有義務孕育,那胎及其奇怪,他獵食諸多,仿佛從來不曾飽過,前期他的修為猛然高躥,而后修為后繼無力,宛如被吸食了一般。“閑角是因我而死?!彼难劾镉砍鰷I水,聲音干澀至極:“那人刨開我肚子,挖出那胎兒,閑角為了救我動了元氣,失了一身修為,他身中黃泉碧落,那蠱蟲吸不了修為,便是吸他本源,后邊有人在追,我倆躲來了新月秘境,他背著我,我突然心慌至極,只見著他慢慢地停下腳步,站在樹邊,我瞧他一眼,發現他已然沒了氣息?!?/br>臻邢眼眸微瞇,幻音花之子也只是稀有,怎么說也惹不得人覬覦,而幻音中那情蠱怪異至極,那蠱難不成專為那子嗣?那子嗣有何特別?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安昀摸住他的手,給他慢慢渡那靈氣,溫聲開口:“莫要傷心,他尸骨呢?我若是給制成殺器,許是能喚靈?!?/br>幻音眼眸睜大,忽地盯住安昀,他手指發抖,哽咽一聲:“對…對!”然后他立馬起來,徒手開始挖土,安昀見他渾身臟兮兮的,也跟著一塊挖,那土埋得極深,好一會才顯出一具新死的尸骨,閑角臉色蒼白,尸體已然僵硬,幻音哭道:“已然死了好一會了,也埋了些光陰,還能制么?”“能制的!”安昀定定看住他,安撫道:“過程有些殘忍,你莫要看?!卑碴烙洲D頭對臻邢說:“師父好生安撫幻音,我要仔細制器?!?/br>臻邢摸了摸安昀的背脊,溫聲開口:“昀兒放心,師父好好在一旁護住,你安心制器罷?!?/br>閑角乃是十級妖獸,這等級別安昀得心應手,也用不了多少時日,但安昀制得十分仔細,步步精心,這柄殺器幾乎用了一個月。他頭回以人形妖獸制器,恍惚間有些惆悵,殺器或是傀儡,尋常不可自主生死,若是尋常魔獸還好,這閑角還是安昀識得的,他是否意愿?安昀頭回想這個問題,但問題雖是想著,他的手卻不慢一分,他不能出一絲一毫的差錯,因為這是幻音的殺器。閑角大約也想留在他身邊罷?此器煉制得十分順利,那尸骨仿佛有靈一般,如當年的鳳凰一致十分配合,三十日之后,那殺器終于成器。那是一柄黑色的長劍,黑如墨,光照不進,看著沉默又剛硬,鋒利又堅韌,幻音捧在手中,一時間有些發怔。那刀柄是熱的,像是一雙溫暖的手。他滴下心頭之血,白森林里偶然透進的日光灑射進來,初晨的薄霧如煙一般緩慢上浮,光暈映在他睫毛之上,他眼眸微垂,顯出一絲溫柔的悲傷。“一直以來,是我對不起你,這一回,讓我好好守護你?!?/br>那刀化作微光在他身旁起舞,幻音攤開手掌,微光落在他手心。新月秘境又要關閉,三人連忙去那傳送陣里。不過片刻,幾人已然至乾坤界。傳送之地離淵冥宗不遠,三人便先回淵冥宗。幻音也情緒穩定不少,安昀終于開口去問:“到底是誰?竟是刨了你胎兒?!”幻音雙眸凌厲,顯出恨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