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懦弱,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能拿的上臺面。伏玉無法知道這侍衛此刻對自己的鄙夷,又或者,即使知道,對于他來說也不會在乎。從小至大,他經歷過太多太多別人的嘲笑,嫌棄甚至算得上是侮辱,早已經習以為常。對他來說,能活著就已經不易。殿門再次被推開,又一個侍衛走了進來,看了一眼蜷在暖爐前的伏玉,挑了挑眉,朝著正負手站在不遠處的一直看著伏玉的侍衛說道:“哎,荀成,這人不是送到了嘛,門外那么多人守著,你還怕他跑了嗎?”說著打了個呵欠,“折騰了一整宿了,走吧,回去休息?!?/br>荀成朝著伏玉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他手里已經逐漸空下來的食盒,眼底稍有一絲猶豫,被同伴看在眼底,又道:“陳大人只要我們把人送進來,守住宮門別讓他跑了就行。這長樂宮有吃有喝的,你還怕他死了不成?更何況,他死了不要緊,那邊冷宮不是還有個老家伙嘛?!?/br>荀成回過頭跟同伴對視了一眼,嘴角突然就露出一個笑容:“也對,有些人若是真想做些什么,總要考慮一下那個老家伙身子骨經不經得起折騰?!?/br>伏玉吃東西的動作頓了一下,緩緩地回過頭朝著這兩個侍衛看了一眼,大概是因為剛剛哭過,少年原本清脆的聲音也變得沙?。骸拔沂裁磿r候可以見忠叔?”荀成挑了挑眉:“那還是等登基大典之后,殿下自己去問陳大人吧?!闭f完他順手拉過剛剛那個侍衛,將手臂搭在他的肩上,“走吧?!?/br>殿門打開又合上,有冷風吹進來打在伏玉身上,讓他身上的暖意散去了一點。他仿佛突然清醒一般放下手中的糕點,回過頭來環視整個殿室。殿外大概還有不少守衛,但是殿內確實是只剩下他一個人了。大概是有忠叔當把柄,又或者那個自負的陳原覺得伏玉已經嚇破了膽,竟然把他一個人留在這空曠的宮中。伏玉用手撐了一下地,才站起身來。畢竟曾經是帝王的寢宮,哪怕被搬空了也遠遠好過伏玉與程忠住的那間破舊的殿室。紅燭將室內照的通亮,融化的燭淚從燭身滑過,落在燭臺之上,然后慢慢地凝固。伏玉怔怔,終于忍不住伸出手,在那滴燭淚上輕輕地點了一下,卻沒有預料中的溫熱感。伏玉輕輕地捻了一下自己的指尖,發出了一聲低嘆。如果在之前,他有機會睡在這樣的宮里,只怕是做夢都會笑醒??墒乾F在,他只覺得不知所措。他不知道忠叔現在是不是安好,也不知道第二天一早醒來會發生什么,會不會還有別的什么人死在他面前,又或者,會不會干脆就是他自己。他曾經的希冀,曾經所有的設想,在這一日之內都分崩離析。他現在只想活下去,只求可以保住自己跟忠叔的命。伏玉輕輕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探過頭將面前的燭火吹滅。大殿內的光線逐漸暗了下來,這漫長的一夜終于結束。第四章臘月初八,元康帝伏倓駕崩一整月之后,新帝的登基大典終于如約而至,只是,要登基的那個人卻不再是當初的那個。但似乎并沒有人在意這點,又或者,在意這點的人已經落得跟蕭太后母子同樣的下場。這幾日來無論宮中還是朝中都應該發生了不小的變動,不過伏玉一直呆在長樂宮,無法直觀地感受到。他仿佛被人遺忘一般被留在這里,不準踏出宮門一步。一日三餐倒是準時有人送,除此之外,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就連之前那個叫荀成的侍衛都沒有再出現。伏玉只能吃飽喝足睡睡醒醒,荒度一日接一日,直到初八那日凌晨,長樂宮多日來的寧靜徹底的被打破。彼時伏玉還在睡夢之中,有人掀開他的被子,動作粗魯地將他從睡夢之中叫醒,伏玉睜開惺忪的睡眼就看到陳原正站在床榻前,見他睜開眼,微微露出了一個笑容:“實在抱歉打擾了殿下的好夢,不過今天畢竟是個要緊的日子,列位臣工都在前朝侯著呢?!?/br>伏玉的困意頓時消失地無影蹤,他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道:“我要做什么?”陳原挑了挑眉:“殿下,哦,是陛下,從今日開始,你要學會自稱‘朕’?!彼砗髶]了揮手,“替陛下更衣?!?/br>玄衣黃裳,上繡十二章紋,金制的冕冠用一支精致的玉簪固定好,十二琉白玉珠串垂下,剛好遮到眼前,伏玉忍不住抬起手輕輕撥了一下,玉珠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伏玉還沒等回神就聽見一直站在一旁的陳原淡淡地開口:“陛下,請注意舉止?!?/br>伏玉的手頓了一下,慢慢落了下來,垂在身體兩側。陳原贊許地點了點頭,走到他面前,壓低聲音道:“陛下,你要記住,你要做的就是,聽話?!?/br>伏玉忍不住想起前幾日在昭陽殿,這人也是這樣湊在他耳邊,用云淡風輕的口吻說道:“不聽話的孩子只有這個下場?!狈袢滩蛔∩s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要退后一步,卻被陳原牢牢地按住了肩膀,順手撫平了他衣袍上的褶皺,“雖然陛下是一國之君,但讓臣工等候太久也不是什么好事。走吧,擺駕武英殿?!?/br>伏玉不敢有任何的異議,連日來第一次邁出了長樂宮的大門。武英殿里百官已在等候,手持刀劍的侍衛把守在大殿的門外。伏玉從御輦上下來,站在石階下抬頭仰望武英殿的大門,陳原從另一輛輦車上下來,繞到伏玉身邊,順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淡淡地開口:“走吧,陛下?!?/br>伏玉輕輕地“嗯”了一聲,下意識地就挺直了腰身,跟著陳原邁上了第一級石階。伏玉長到這么大都沒有見過這種場面,更別提這一次,他是萬眾矚目的焦點。他目不斜視地走入大殿,將視線落在高處的龍椅上,大步地向前走,卻依然能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的目光,那目光有懷疑,有好奇,有可憐,有同情,但應該沒有一個是給予這個新登基的帝王該有的敬重。在場的所有人,包括伏玉自己都清楚,他不過是陳氏兄妹所選擇的一個傀儡。伏玉想到這里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悄悄地打量著陳原,陳原面上依舊掛著淺淡的笑意,在御階前放開了一直緊握著伏玉手腕的手,朝著上面的龍椅做了一個手勢:“陛下,請吧?!?/br>伏玉吞了一下口水,輕輕地點了一下頭,藏在寬大衣袍下的手握緊,又慢慢地松開,一步一步走到那龍椅前。從古至今多少人為了這龍椅處心積慮不擇手段,可是今日,卻偏偏是他伏玉坐到了這里。盡管,這并沒有什么實際意義。少年人的身體還顯清瘦,更襯的龍椅寬大。伏玉坐在上面卻無法碰到后面的椅背,想調整一下坐姿,卻沒來由地想起陳原的話,只能勉強地挺直腰背,不想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