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陽很是尷尬，自家母親怎么也不顧及兩個大男人躲在房間說悄悄話有多奇怪，就把兩人生推進來：「閉先生，如果你忙的話……」

「這是在下逐客令嗎？」從徐陽手里捧著的果盤捻了一顆切成塊的哈密瓜放進嘴里，隨意地坐在徐陽的床上。

這房間上次他進來過，空間不大，或許可以用擁擠來形容——除了床、衣柜、電腦桌外，連走道都有些狹窄?？砷]垣就是覺得如此新鮮，這小小的房間有徐陽的味道，很舒服，像檸檬清新劑，又帶著些生活的氣息，還有一種他的大宅子沒有的感覺，但閉垣說不上是什么。

伸手拍了拍鋪著跟男孩子房間違和印花床單的床鋪，示意徐陽坐過來，閉垣拿出了從工作室帶來的合同：「這是之前你簽約的那份合同，已經蓋好章了，然后我讓法務另外擬了一份補充協議?！?/br>
說完從文件袋里面又抽出一式六份的協議文本，說：「原本合同里面是固定薪酬，音樂作品根據影視作品售價或收視售價抽成3%，這份補充協議在這個基礎上增加了作品按照上架點擊率買斷，買斷價格的計算公式協議里面有，你看一下?！?/br>
從閉垣手中接過補充協議，徐陽用迷茫的眼神看著閉垣，像是不理解他為什么這么做。閉垣解釋說：「說到底工作室的成立還是以營利為目的，原本的格式合同肯定是能減少成本就盡量減少，但我覺得你還有更高的價值?！?/br>
閉垣嘴上說得頭頭是道的，什么商業價值、未來發展前景，糊弄起人來像模像樣。但說到底，無非就是想用盡各種方法給徐陽多點錢罷了。

至于為什么要這樣做，閉垣不愿意深究。其實他心里面已經隱隱約約有些苗頭，只是還有捋不清楚。因為這個事情，最近難得的讓閉垣腦子亂了許久，但始終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刹还苓@個事情是想清楚了，還是不清不楚，他都明白一點，就是他想對徐陽好。

這個「好」，寫出來橫豎就六個筆畫，但真要做出來，可復雜得多了。閉垣沒做過，也不知道應該怎么做，想來全身上下什么都不多，也只剩下錢多，那就變著法子給錢唄，有了錢徐陽能有本事「好」起來。

面對閉垣給他安排的這一項項「增值服務」，徐陽顯得很慌張，手足無措的。明明是在自己的房間內，可他卻坐立不安，連手腳都不知道應該怎么安放。

「閉先生……」徐陽心里面帶著感激，但又覺得閉垣這么做好像有些不合適，想說寫些什么，卻又不知道應該怎么開口，在閉垣期待的眼神下支支吾吾半天，最后也只說了句不合適的話：「我欠的錢已經很多了，之前的錢還沒有換上，我……我……」

說到底徐陽還是自尊心作祟。他的家境雖然不好，缺錢是事實，但骨氣還在?；蛟S是從小就被看不起，也或許是男孩子天生的尊嚴感，他跟閉垣之間不清不楚的關系已經足以讓他如鯁在喉，想到現如今連自己的夢想都要靠這個男人來幫他完成和增值，徐陽心里特別不是滋味。

但要說不感動不感激，那是假的，可讓他像個被包養的小白臉一樣抱著金主撒嬌賣好，他又實在做不出來。這左右為難的矛盾沖擊下，徐陽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站在閉垣面前無所適從。

看著微微皺著眉頭，嘴唇抿在一起，臉上神色復雜的徐陽，閉垣有一種想要靠過去親吻他的沖動。但在把臉湊近徐陽的時候，余光瞧見徐陽那細微到不輕易被察覺的閃躲，閉垣心里某一個剛柔軟了幾分的角落像掉了一根針，扎得他難受。想了想，便放棄了。

「你別想太多，版權創作本身就比較值錢，如果覺得不安心，那就用點心多做幾件像樣的作品出來?！拐f出這句話的時候，閉垣收了他那難得的矯情，語氣已經儼然是一個寬慰下屬的領導，聽起來似乎合情合理?？尚礻枀s因為跟閉垣突然拉開的距離感，原本有沸騰跡象的心也慢慢冷卻了下來。

在心里面暗暗嘆了一口氣，從電腦桌上拿起了簽字筆爽快的在補充協議上「唰唰唰」簽下自己的名字，還找出印泥按了手印和騎縫后交給閉垣。那毫不猶豫的態度，讓閉垣想起了不久前在自己的車里，徐陽也是像今天這樣毫不猶豫的簽下了協議。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這份協議閉垣讓法務仔細審閱修改過，而那天那份，則更像是兩人間見不得人的灰色交易，骯臟卻又像罌粟一樣讓人情不自禁地深陷其中。

第34章看一段小視頻

一早閉垣就帶著文件去了工作室，看到黎牧就順便給了他：「徐陽的補充協議，前幾天跟你說了附加作品買斷的部分，給你簽回來了?！?/br>
接了閉垣手里已經卷成一筒的文件，黎牧翻著眼皮看了看他：「你又去找徐陽了？」

看到黎牧古怪的表情，閉垣實在不懂，為什么提及徐陽的事情，黎牧語氣就變了味，以前他也有交往對象，但黎牧從來沒這樣過，簡直莫名其妙，「怎么，允許你們微信上聊天發信息，就不允許我去找他？」

黎牧似乎還有話要說，但閉垣并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冷著臉，沉默地轉身離開了黎牧的工作間，往自己的辦公室走。

期間路過大辦公區，看到行政在安排新的辦公桌以及簽收新采購的設備，閉垣停了一下。

「這是音樂組的？」拍了拍行政部實習生的肩膀，指著工人正在往大辦公區后面隔間搬的大大小小的箱子問。

小姑娘剛來實習沒到三個月，都沒轉正，雖說不是第一次見到老板，但卻扎扎實實的是第一次跟老板有對話，一緊張起來，說話有些結巴：「啊，對、對的，前幾天黎總安排給音樂組采購新的設備，今天剛、剛送到?！?/br>
不是沒看到小姑娘面紅耳赤的樣子，但閉垣剛在黎牧那里置了氣，沒心情調戲小meimei，往辦公區后面的隔間看了幾眼后，聲都不出就離開了。剩下小姑娘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到老板臉上明顯寫著不滿意，但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話，不敢問，只好惴惴不安地繼續清點貨品。

黑著臉穿過大辦公區，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后，閉垣把玻璃門關上并且上了鎖，還把幕簾放了下來，原本半開放的空間，一下變成了一個私人的、密閉的工作間，閉垣心里有點堵，站在自己的書柜前漫無目的地掃視書柜上面的文件，可始終也沒有從上面取出哪一本來查閱。

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將近十分鐘，直到手機「?！沟囊宦曧懫鹛崾疽?，打開一看是一條郵箱收件提醒。那一剎那，閉垣灰蒙蒙的眼睛里面閃現亮光。

從書柜跨回辦公桌前，快速打開電腦登陸郵箱，收件夾里躺著一封剛剛發來的郵件，標題甚至沒有過多的主題內容，而是簡單的寫著「回復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