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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仇恨成為他生命的主題。他要報仇,一定要報仇!一定要——報仇!他潛入最深的海底,找到最可怕的海魔,做了不少年的奴仆,終于得到了海魔的修真秘籍。他知道父親很強大,他知道當年的紫發叔叔發動了大半的人魚卻根本沒有傷到父親一根毫毛,他必須強大,必須比所有的人魚都要強大,才能夠親手將長矛刺入父親的心臟。他發瘋的開始修煉,在每一個長夜來臨的時候,他用著最大的毅力,忍受著脫胎換骨的疼痛;在每一個太陽升起的清晨,他紅著眼睛在海水中舞動自己的利器。修煉,修煉,修煉!從來沒有一刻停歇。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年,終于在一個陽光刺破海面的清晨,他浮出水面,擁有變化的能力,擁有比普通人魚強大百倍的力量。阿海已經變成了一個強壯的人魚,他有著和父親相似的面容,方硬的下頜,扭曲的五官,可怕的鼻子,以及一頭長長的銀發。他看著天空的朝陽,看著被朝陽染紅的海面,看著天空中,飛翔的點點海鷗,等待著,等待著黑夜的到來,等待著復仇的時刻。當最后一縷光線被吞沒,漫天的星辰拉開了夜的帷幕的時候,阿海沉入深深的海底,朝著記憶中的海王的宮殿游去。他游啊游,當年他從這條路逃亡而出,用了整整一個月,但現在,已經成妖的人魚,只用了三天時間,就抵達了記憶中最痛苦的神殿。他以為在這里一切都可以結束;他以為自己手中的利刃,必然能夠扎入父親的胸膛;他以為父親臨死前,一定會沉痛的對自己道歉;一定會告訴自己,其實最愛的還是這個兒子。但是當他抬眼,看著眼前的一片廢墟時,他楞住了。海王的宮殿依舊在,只是成了一片廢墟,曾經輝煌的明珠,早已跌落在海底的地面上,被厚厚的泥土覆蓋,海草在宮殿的斷壁蔓延,幾尾發光的魚漫無目的穿梭其中。曾經的繁華,曾經的宮殿,曾經圍著自己殺戮的少年人魚,曾經的父親。都沒有了,都不存在了。當海王宮殿的最后一根石柱在海底倒塌,卷起無邊的水浪時,阿海才意識到——自己已經修煉了一千年。而一條人魚的壽命,不過只有三百多年。父親早已經死了。那坐在王位上,手中握著權杖的人魚白骨,就是最好的證明。再深的仇恨,再強的力量,也抵不過時間的流逝。他已經修煉成妖,已經擁有了強大的力量,已經可以回來復仇,已經成為史上最長壽的人魚。但這一切毫無意義——因為,那些自己曾經愛過、恨過的人,都已經死了,不存在了。甚至連人魚的王國,都因為時間太過久遠而不存在了,所留下的,不過是一座廢墟,一堆白骨。阿海就坐在這個廢墟的最高處,他從海底撿起了一面破損的銅鏡,呆呆的看著銅鏡里,自己的面容。扭曲的、丑陋的臉龐,失魂落魄的蔚藍色的眼睛,以及背后那一柄打算刺入父親胸膛的,復仇的利劍。阿海仰天大笑,他浮出水面,漫天的黑色海水倒卷入海,天空中電閃雷鳴,驚天的駭浪仿佛來自地獄的召喚。修真者所要經歷的雷劫,在這一刻到來。這是海面最大的一次風浪,最危險的風暴,閃電在這一刻照亮這片海,直直的劈到了阿海的身上。作者有話要說: 比人魚還扭曲的魔尊大人,到底有著如何可怕的過去……黑貓:哼,本尊都是魔尊了還缺愛?西蒙:你缺的!魔尊:好吧,我很缺……第26章人魚海先生父子4阿海在這個廢墟呆了很久很久,他發現自己在一夜之間,忘記了很多很多事情。從海底而出的雷劈在了他的身上,他毫發無損的度過了雷劫,擁有了更長的生命,但卻是——虛無的,毫無意義的生命。他甚至不記得自己叫什么,甚至不記得曾經發生過什么事情,甚至不知道自己愛的人是誰,恨得人又是誰。他只記得,當自己在雷劫中醒來時,看到海底的一片廢墟中,有著一個漢白玉的雕像。那雕塑和自己長得有幾分相似,但神情卻更加威嚴,雕塑已經殘破,半邊魚尾已經沒有了,可手里還握著權杖,頭頂帶著王冠。阿海把這個雕塑從泥沙中撈起,用海水沖洗,并且將它重新立在這片廢墟之上。他將海底盛產的帶刺的薔薇種植在這個雕塑周圍,火紅的薔薇盛開著,一年年蔓延著,薔薇的莖爬滿了雕塑,殘破的雕塑上,盛開出一朵朵火紅的花。阿海給了自己一個新的名字,他稱呼自己為海先生,他聽說了一個人間的童話,他把這個雕塑稱呼為自己的王子,他認為自己是海的兒子。他經常會愛上什么人,但又遠離所愛的人。只有當他確定,那個人對自己毫無興趣的時候,才敢放肆的瘋狂的去愛。就好像他當初在海面上遇到的人類王子一樣,就好像他如今在診療室遇到的心理醫生一樣。他只感到無法接近心愛之人的痛苦;但卻忘記了:靠近心愛之人,會更加痛苦。海水永遠是那么的蔚藍,深深的海底依舊是黑暗一片,診療室中的人魚,已經泣不成聲。他借由自己所愛上的醫生,想起了一切??蛇@一切卻竟然是那么可怕,那么痛苦,那么的不堪回首。“謝謝……謝謝你拒絕了我……”人魚的唇微微抖動著,他的聲音嘶啞,雙手的骨節發白,“也謝謝你……保護了我?!?/br>海先生看向坐在扶手椅上年輕的醫生。醫生的眼神就好像當年父親那樣溫和,充滿了愛和關心,但卻沒有半絲情-欲。一條魚,一個人,就這樣靜靜的看著,沒有人說話。直到很久很久,時鐘已經足足超過了二十分鐘的時候,海先生才從沙發上坐起來。他緊緊抿著唇,覺得自己雙腿灌滿了鉛,連挪動一步都困難。“我一直不明白……他為什么要那樣對我……不明白……不明白……”“你不是不明白,只是……害怕明白,一個本該是慈愛、睿智的保護者,竟然是一個虛偽、無恥的侵犯者?!蔽髅删従彽恼f。海先生閉上自己的眼,過了很長很長時間,他點點頭:“是……是??!”“時間到了?!?/br>“嗯”“你不會死的,已經度過雷劫的你,其實擁有不死之身?!?/br>海先生自嘲的笑了下,一句話沒說,就此離開。八百塊人民幣,整整齊齊的放在診療室的茶幾上。雖然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