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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她,說:“路知意,星星不在天上?!?/br> 在她疑惑地朝他投來目光的那一瞬,他伸手拉過她,吻上了她下意識閉上的眼睛。 溫熱,顫動,睫毛像蝴蝶振翅。 路知意反應過來后,立馬伸手推開他。 他笑了,說:“在這里?!?/br> 他一瞬不瞬望進她的雙眸。 哪有什么星河漫天?星星只有一顆,在她眼睛里。 氣氛有短暫的凝滯,路知意平靜地擦了擦眼睛,仿佛要擦去他留下的痕跡。 “陳聲,我并沒有原諒你?!?/br> 他說:“我知道?!?/br> “我以前沒有自卑過,我窮,一無所有,活得像野草,但這些都是我引以為傲的東西。因為一無所有,所以懂得為想要的一切去掙扎奮斗?!甭分忪o靜地看著他,“旁人說什么做什么,好比唐詩看不起我,好比趙泉泉看我的眼神,這些我都不在意?!?/br> “直到遇到你。直到親耳聽見你說出那些話,我才知道我并不是不在意?!?/br> 人活一世,又不是一座孤島,哪可能不食人間煙火,對他人的輕蔑毫不在意?可那些目光只能是來源于和她毫不相干的人,不能來自她在意的人。 她在意他。 她鐘意他。 她仰慕他。 她從看不起他,到逐漸開始依賴他,并且毫無自覺。 路知意攤開手,借著手機的光線展示出自己的貧窮,“你看,我們差別多大?!?/br> 這雙手布滿薄繭,粗糙不已,偶有傷痕,膚色偏深…… 她的目光落在陳聲那白皙纖長的手指上,他曾用那雙手背過她、拉過她,握住方向盤送她回家,從車窗里伸出來漫不經心揮舞兩下,在開水房里替她系上圍巾,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咬上一口…… 過往鋪天蓋地襲來,她想哭,想笑。 年少時同齡人早熟,藏著掖著的喜歡,她從來不知是何物。晚熟如她,一心讀書,盼著從大山里走出去??勺叱鋈ズ?,她終于嘗到這姍姍來遲的感情。 可沒人告訴過她,這感情并非全是歡喜,在她的貧窮與卑微之后,還藏著苦澀,藏著自卑,藏著患得患失,藏著怯懦退縮。 陳聲攥緊了手,心臟一陣緊縮。 他說:“對不起?!?/br> “對不起,路知意?!?/br> “是我一時鬼迷心竅,知道小偉對你動了心思,心里又急又氣。我只是為了打消他的念頭,隨便說點什么都好,只要他不再糾纏你。我是一時情急——” 腦子里亂糟糟一片,他理不清個頭緒,想把它們一股腦說給她聽,可二十年來疏于交流感情,很多話卡在喉嚨里,反倒失去了侃侃而談的能力。 他想去握住那只飽經風霜的手,卻見她輕飄飄收了回去。 路知意靜默地與他對視片刻,搖頭說:“你不是一時情急,那些事實都在你心里,你沒有因此看不起我,但你都承認了它們?!?/br> “我黑,平庸,不好看。家里窮,養豬放牛,還有這樣一雙手。我和身邊的同齡人格格不入,沒有好看的衣服,沒有漂亮的妝容。我一心撲在學習上,可不管怎么勤奮努力,都不及你的天分和聰明?!?/br> “陳聲,很多話說出來時不經大腦,反而更真實?!?/br> 她揚起嘴角,輕聲問他:“你要知道,像我這種一無所有的人,一旦擁有了什么,是死也不會松手的。你想好了嗎,你真的要接受我的一切?我的好,我的壞。我的貧窮,我的一無所有?!?/br> 陳聲想說點什么,喉嚨發緊,一個字也說不出。 他知道她原諒不了他,因為就連他也原諒不了他自己。無意中的傷人,最為致命。偏偏他一擊即中,還擊中了要害。 那些念頭翻來覆去很多遍,他只說出一句:“路知意,我沒有看不起你?!?/br> 路知意點頭,“我知道?!?/br> 她站起身來,“差不多了,回去吧,再待在這該凍出病了?!?/br> 她彎腰去拉陳聲,想扶他回去,可陳聲不愿就此罷休,用力把她朝身邊一拽,她便猝不及防跌倒在他身上。 他還有話沒說完。 與此同時,凌書成在片刻前發現帳篷里意外消失的兩人,穿好衣服走了出來,開著手機上的電筒,一路尋來,驀然看見疊在一起的兩人。 起初沒看清,他下意識把燈光朝那一團黑影照了過去。 下一秒,對上路知意和陳聲的目光。 凌書成手一抖,險些沒把手機扔了,好不容易拿穩了,捂著眼睛怪叫一聲:“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打擾了打擾了!” 然后轉身就往帳篷跑。 跑到一半,他想起什么,又回頭叮囑:“大冷天的,野戰雖刺激,千萬別凍病了!” 轉回去,沒過兩秒又扭頭,再添一句:“記得做好安全措施,別鬧出人命了??!” “……” 交心的時刻異常短暫,稍縱即逝。 沒多久,帳篷里的人都穿好衣服出來了,聽路知意講述了陳聲險些跌下山崖的過程,個個都瞠目結舌。 凌書成笑嘻嘻地沖路知意說:“美女救英雄,干脆你讓陳聲以身相許得了!” 有人立馬跳了出來:“我武成宇第一個反對這門親事!” 李睿:“你憑什么反對?” 于涵:“憑你這壯碩的身軀,發達的四肢?” 張成棟:“和你這簡單的頭腦,死絕的浪漫細胞?” 武成宇:“???” 換做平常,陳聲一定會加入嘲諷大軍,給予致命一擊??山裉?,他沒有再說什么。 他和眾人一起坐在濕漉漉的地上,仰頭看著那一片壯麗的星河,慢慢回想起李睿在大巴車上說過的那一席話。 李睿說,武成宇從上學期開始就喜歡路知意了,在她還沒有展示出過人的成績時,在她皮膚最黑高原紅最艷麗時,在無人發覺她的美時。 有那么一刻,陳聲忽然記起自己那日對陳郡偉說的氣話,說來奇怪,因為話不過腦,他轉頭就忘,這些日子無論如何也記不起來自己究竟說了些什么。 可這一刻,他悉數回憶起。 他看著那璀璨星河,苦笑片刻。事實上他還不如武成宇。 傲慢如他,根本配不上路知意。 可那又怎么樣? 拖著一條腫的老高的腿,他和眾人看了大半宿星星,他人看的是天上星,而他看的卻是眼前人。 看著看著,陳聲心不在焉地想,是他錯了,道個歉如果不能讓她消氣,那就另想辦法找補。 橫豎今天為了排泄,差點滾落山崖,老臉都丟盡了。 也不差這點了。 最后裹著被子擠進帳篷,躺在她身后時,他破天荒沒去畫圈圈,也沒去拉扯她的頭發,規規矩矩睡在那。 路知意覺得后腦勺一直有道火辣辣的視線,大有要把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