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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路知意,到底要我怎么樣, 你才肯原諒我?” 從前沒聽過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話, 無可奈何至極,仿佛低到塵埃里。 他安靜地望著她,眼里有她茫然無措的倒影。 路知意呼吸一滯。 片刻后, 她聽見自己淡淡地說了句:“那你從這山頂上跳下去好了?!?/br> * 精疲力盡了一上午,眾人起床時,已是日暮。 武成宇這才想起還沒插旗子,趕緊從背包里找出那面隊旗,又從地上撿了根木棍,把旗子綁了上去,插在空地至高點,讓它迎風飄揚。 隊旗是出發前臨時設計的,林老師給每個隊都發了一面小彩旗,陳聲挑了面大紅色的,隊里八人,一人一筆畫點什么,隊旗就這么誕生了。 實際上花里胡哨,亂七八糟,根本看不出旗子上畫的是什么。 不過那也不要緊,路知意說,寓意到了就好。 晚飯就要自己生火了,這是團建作業。 陳聲背的鐵盆和木炭派上了用場,于涵背的鐵架子一架起來,木炭在下,鍋在上。 徐勉扇風,凌書成點火,張成棟準備食材,路知意親自上陣做飯,陳聲…… 陳聲負責拿出手機拍照。 作業要求,做好飯了,錄像為證。 他拿著手機四處走,風景拍一拍,帳篷拍一拍,眾人生火做晚飯更要拍一拍。趁路知意不注意,他給了她很多鏡頭。 不僅盡職盡責攝像,陳聲還擔當起解說來,指指那一口簡陋粗暴的鍋,和被張成棟切得土豆不像土豆、火腿不像火腿的食材。 “接下來就是見證奇跡的時刻?!彼缡浅爸S。 這一頓說是飯,不盡然,畢竟本隊從隊長開始,個個都是懶漢,沒人愿意生火煮飯,最后決定烤rou吃。 食材有新鮮雞rou,香腸,臘rou,土豆,火腿腸,和切成塊狀的五花rou。 調料就只有鹽和食用油。 沒人對這頓飯有任何期待,不過是為了填飽肚子罷了。 本隊唯一的賢妻良母型選手,路知意同學,理所當然扛起了做飯的大旗。 她動作嫻熟地倒油入鍋,又用長長的筷子將食材放進去,油鍋滋滋作響,不時有油星子濺出來,烤rou的香氣也很快鉆入鼻子里。 雞rou變成了金黃色。 香腸微焦,害羞地卷了起來。 土豆塊上開始冒出無數小汗珠,滋溜作響。 最后,一頓原本毫無期待的晚飯,變成了眾人圍坐在炭火旁,頂著寒意大快朵頤。 沒有平日里烤rou店的調料,沒有餐廳里雅致高端的裝潢,甚至沒有像模像樣的碗筷,只有人手一只木筷,笨拙地叉起一塊rou來,顧不得吹涼就送入口中。 那外焦里嫩的滋味,那炭火烤出的香氣,就這樣融化在舌尖,伴隨著呼哧呼哧的哈氣聲——因為太燙了。 黃昏來臨,氣溫下降。 厚重的云層也擋不住夕陽的余暉,天邊有橙紅色的云霧在流動,滿眼亮堂,滿眼輝煌。 陳聲把能量飲料分發給大家,第一個舉瓶,“敬大家,都是一個帳篷里睡過的了?!?/br> 凌書成哈哈大笑,“敬路知意,這頓飯是我二十年來吃得最滿足的一次?!?/br> 武成宇:“那我敬我自己好了,拖著這壯碩的身軀爬到將近四千米高的地方,我爸媽知道一定會感動得老淚縱橫!” 于涵說:“我敬兩位師兄,一路上都很照顧我們,特別感人?!?/br> 李睿說:“我敬學校,把老子折騰到這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哈,沒想到吧,老子還能自得其樂?!?/br> 徐勉想了半天,憋出一句:“那我敬大自然好了,有生以來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美景,實在很震撼?!?/br> 張成棟:“我敬我爸媽,含辛茹苦養我這么多年,盼著我成為一個了不起的飛行員。希望有朝一日坐在駕駛艙,有機會帶他們來這看看?!?/br> 越說越感性了。 輪到路知意,她笑了笑,說:“我感謝高原,我生在這里,長在這里,我珍惜它給我的一切?!?/br> 說著,她揉揉自己的面頰,“包括這高原紅?!?/br> 眾人哈哈大笑,凌書成居然拿起飲料瓶子當麥克風,“大家好,我是歌神凌學友,下面我有一首歌要獻給路知意同學?!?/br> 他拍拍屁股爬起來,一臉做作地開唱:“高原紅——美麗的高原紅——” 一群人笑得七倒八歪,路知意也跟著笑起來。 夕陽無限好,哪怕近黃昏。 夜幕降臨,火光烈烈,油滋滋的氣泡,被山間氣溫冰凍的紅茶,還有圍坐在火堆前的那些年輕面龐,大抵會是這群少年事隔經年后,關于青春最深刻的印象。 最后滅了火,收拾好現場,眾人搓著手回了帳篷。 云層太厚重,看不見星星。 因為山頂沒有信號,手機也無法上網查天氣預報,最后是路知意定了個鬧鐘,說夜里兩點起來看看,如果有星星,就叫醒眾人一起圍觀。 凌書成掏出一副撲克牌,嚷嚷著要打斗地主。 眾人采用輪換制,四人斗,輸了的兩個蹲在一邊,讓剩下的上,直到一輪結束,新的輸家來替他們繼續蹲著。 值得一提的是,提出這規矩的凌書成本人,基本上蹲了一晚上,頻頻和他同在一家的陳聲,萬分艱難地控制住了自己,才沒在眾人面前暴打他一頓。 山間一片漆黑,只有帳篷里有手機的亮光。 大抵是人在高原,始終不如在平原上有精神,沒打多久,個個都打著呵欠躺下了。 李睿笑嘿嘿地說:“老子長這么大,頭一回跟大姑娘睡在一起?!?/br> 凌書成不緊不慢看了陳聲一眼,“睡在一起你也不敢干嘛,咱們護花使者陳大隊長在這,誰敢亂來?” 武成宇立馬接嘴,“還有我在,誰敢動路知意一根汗毛,先從我尸體上踏過去!” 然而這話說完不到兩分鐘,他就睡著了,響亮地打起呼來。 又是一片熱鬧的哄笑聲。 先前的拘謹也漸漸沒了,路知意躺在嘴里側,哪怕睡在她旁邊的就是陳聲,她也沒那么介懷了。 她只是默不作聲聽著他的呼吸聲,心頭有些酸楚。 有太多這樣的時刻了,因為年輕,因為肆意,因為他笑得那樣開懷,以至于她一不小心就忘記了兩人之間的隔閡與差距。 她忘了自己是大山里的孩子,也忘了她這散不去的高原紅,頗有代表性的深色皮膚。 她忘了他站在阿爾卑斯山上發來的照片,忘了他那歷史輝煌的家境,也忘了他曾自大狂妄、目空無人,包括她,他也一樣看不起。 她忘了兩人之間所有的不對等,竟然開始飛蛾撲火,不自覺地向他靠攏。直到他一語道破真相,拆穿了她自以為是的那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