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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想死?”他有些意外。“來吧?!?/br>他一劍刺來,我的床上登時落下一張金絲網,如床帳一般將我與他分割在兩個空間里,擋住了他的利劍。隨即,他朝我的床頂劈來,我聽到一聲清脆的斷裂之聲。他愕然,就要出下一招,卻被兩側飛來的幾條鐵鏈束縛四肢,瞬間不得動彈。我伸手一拉,金絲網縮回床頂,而他則懊悔又不甘地看著我,半晌說不出話來。他眼中心中的恨意,已經使他失去警惕,使他不去追究今日為何落敗地如此迅速。他不說,那我便替他說吧:“你以為自己被除名是因為真的犯了什么大錯嗎?”不錯,如今的明暉已經被樓斷親衛除名。“有人想要借刀殺人,又不愿意惹火燒身,才有了如今的你?!?/br>“難道你不該死嗎?”明暉恨得咬牙切齒,語調也在發顫,“那么多年,我們全家對你感恩戴德,對你奉若神靈。我爹一大把年紀,還不忘你的恩德,每旬給你送新鮮的魚來。他還囑咐我,不要忘記你的恩情!哈哈!可笑!你對我們家哪有什么恩情!”“那你為何不告訴你爹?”我說。明暉眼中閃著些許淚光:“我爹向來疼愛大哥,因那年你來過,他又尤其感念你,如今,他已經沒幾年活的了。我不想他最后幾年一直在愧疚,愧疚自己對害死自己兒子的兇手那么好!愧疚自己沒有在魚里加點毒.藥,毒死你!”“你怎么知道,你爹沒有呢?”我冷笑一聲,“難道你沒有發現,近來你每每回家,你爹都有些奇怪嗎?”明暉忽然愣了:“我爹……我爹他……”“在樓鴆找上你之后,你以為他沒有去找過你爹?”我說,“我的確害死了你大哥,這些年也的確真心地幫助你們,我希望盡力彌補,雖然我一直瞞著你們。如今,你們知道了真相,要報仇,我不攔著。但機會只有一次,你和你爹都一樣,可惜你們都沒有成功?!?/br>“早晚會有別人替我殺了你!”明暉叫道。“呵……那你可得好好等著了,我可不會那么輕易的被人殺死!”我披了件衣裳,站在他面前,“你希望你爹怎么死?”明暉突然掙扎著想朝我撲來,可惜他半步也挪不動,便叫道:“你別動我爹!你不要忘了,你欠我們家一條人命!”“可若是你死了,你爹自然會猜到我這兒來,到頭來,還是死,不妨你替他老人家選擇吧?!蔽艺f道。明暉忽然跪在地上:“君先生!我求你,饒了我爹!”“你不該跪你的仇人?!蔽掖鬼粗?。若沒有樓鴆挑唆,或許屬于他的輝煌人生才剛剛開始。可若他的兄長沒有因我而死,也就沒有樓鴆的挑唆。說到底,錯的還是我。不,還有鬼欲章臺!還有人性的自私與欲望。還有生命的低賤與脆弱。它們共同造就了鬼欲章臺的這群人,造就了因我而起的明家悲劇。當時,關乎著君蘭安危,我顧不得,也容不得多加思量,就算不是明暉的兄長,也會是別人。“我求你,饒了我爹,你要我怎么死都行!”明暉欲磕頭,只是雙手被緊緊地拉著,身子無法躬下去。我撩開衣擺,同樣跪在他面前,說:“對不起,連累你兄長,我很抱歉。我明白除非我死,這事兒永遠過不去。至于你爹,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br>說罷,我站起來,俯視著他,而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我:“為什么?”“如果你爹不曾動過蘭哥兒的心思,興許我還能饒他?!?/br>那天,明暉的父親送完我這里的魚,還專門去了君蘭那里。同樣關乎君蘭,容不得我心慈手軟。“替我做件事,我保證你們父子不會有任何痛苦?!蔽姨鹚南掳?,溫柔一笑。他則目光飄忽:“指認少主?”“那倒不是?!蔽覔u頭,既然明暉已經被除名,那他今夜所為,完全可以說是因怨生恨,故意挑撥君氏與樓氏的關系。要他指認樓鴆,吃力不討好,“你去找臨妝,就說你得手了,讓她回來給我收尸?!?/br>“你知道了!”我不否認,走到窗邊招了招手,明暉很快被帶走。順便,換了屋里的香。第二日,我喬裝出門。興垣丘,鬼欲章臺貧民最多的地方。明暉一家曾經住在此處,但因其家實在貧苦簡陋,早年我就把他們遷往別處了。興垣丘外有一片樹林,時常有野獸出沒。住在興垣丘的貧民們也時常來此處打獵,故林子里設了不少捕獵陷阱。林子里有一條小路直通浣魂苑,若想不被人發覺,從這個林子里走是最好的辦法。我尋了一塊平坦的地方坐下,等著。很快,我看見了慌慌張張往林子里跑的臨妝。同樣,她也看見了正在林中喝茶的我,登時收了步子,險些跌倒,她捂著臉,雙肩顫抖。她猛然跪在原地,沖我磕頭,抬眼時,已淚流滿面。我讓人將她帶過來,不知是因為什么,她并不敢看我。“你是我除了蘭哥兒外最親近的人,就為了一張相似的面孔?”我問。臨妝抽泣著看著她家的方向:“求你,不要牽累他們!是我背叛了你,死不足惜!”臨妝的娘根本沒有病,若明暉失敗,她自知自己也逃不過,所以她做了最壞的打算,回來見她娘最后一面;若明暉得手,她也是不愿親眼見我死去,所以躲了起來不愿面對。“牽累他們究竟是誰?”我諷刺一笑。臨妝捂著臉,嚎啕大哭,就如染瓷死的那天一樣傷心。“既然選擇背叛,為何不叛得徹底些?”我沒有告訴臨妝,我其實在鬼欲深淵也復發了。但連續兩個月復發,臨妝從未見過,她自然知曉,復發前三夜夜我是如何虛弱??擅鲿焻s是在我恢復的時候闖進來,說明臨妝并沒有對他們完全說實話,她對我還有不忍。“我無話可說?!迸R妝最后一次看我,也是我最后一次看她,那張天真的臉上爬滿了疲憊,仿佛一死便是解脫。也許,她的心里曾經糾結過。究竟要選擇我,還是心底渴望了許多年的溫柔。“你調/教的蘭亭,很好?!闭f罷,我起身離開,臨妝則在我轉身后,被當場勒死。我沒有回浣魂苑,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