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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卻完全成了碼頭方面的義務,可見日本方面的嚴謹態度是多么讓人放心。 許衡在華海所也曾經與日本同仁合作過,知道這個國家的人凡事講究一板一眼。只是沒想到,即便是在繁重的體力勞動中,也能體現出這么顯著的民族特性。 頭頂太陽不大,碼頭工人們卻都穿著高幫靴子,帽檐兩側垂下布條遮擋,與抗戰題材電影里的鬼子兵一模一樣。 這或許也是民族習慣?許衡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駕駛室的門被從里面推開,二副宋巍探出頭來:“許律師,進去坐著吧,別曬黑了?!?/br> 她把目光投向不遠處的另一個人,卻見他還在與日方溝通,表情嚴肅、一絲不茍。 “沒事,這兒視野好,我就站著等等?!?/br> 猶豫兩秒鐘,許衡還是補充道:“忙完了告訴我一聲?!?/br> 宋巍用手指在帽檐上比劃著敬了個禮,沖她眨眨眼睛:“放心,船長今天的效率很高?!?/br> “哦?!痹S衡轉過頭,努力平復陡然加速的心跳。 又過了一會兒,宋巍突然再次探出頭來,手里還端了杯檸檬水。遞過來之后不忘寬慰一句:“快了?!?/br> 駕駛室里有專門的飲水機和冰箱,什么器具都很齊全,是船上最寬敞的地方。 強迫自己分散注意力,許衡開始認真打量此次靠泊的港口,默默規劃待會兒的觀光路線:從甲板上望過去,依山而建的小城鎮干凈清爽。馬路上的交通井然有序,即便路口一個行人都沒有,車輛依舊停得老老實實,嚴格地遵守著各項規則。 正值上學時間,孩子們穿著統一的校服,背著書包,三五成群地朝學校走去。 日本給人整體的感覺是規矩、精致。就像前人說過的一樣,島國彈丸之地,什么資源都很有限,必須精打細算才能過活。但這鮮明的特點似乎又不僅僅是因為匱乏,而是根植于民族性格之中的縝密。 “長舟號”的舷梯已經搭好,船員們開始一個接一個的離開。大副守在岸上,負責分發記載有碼頭地址和名稱的卡片,叮囑各人離港的時間。他的表情不甚痛快,像個勉強給學生放假的老師,既擔心又煩躁。 大廚換了身衣服下船,看起來精神不少。小高和幾個年輕的水手一起,勾肩搭背地走下臺階,臨了不忘回頭看看“長舟號”。見許衡站在舷梯上,還作出夸張的飛吻動作,顯得興奮異常。 船員有專門的過關通道,檢查也不嚴格,基本上都是即時放行?!伴L舟號”上下來的人群很快便散光了。 在海上飄蕩的日子畢竟太過封閉,大多數人恐怕都很難適應,所以大家才會把登陸當成節日。即便是向往海洋、熱衷冒險的家伙,也會有疲倦休憩、需要停泊靠岸的時候吧? 想到這里,許衡朝駕駛室看了一眼,恰巧被王航捕捉住目光。兩人視線交錯,就那么隔著玻璃對望起來。 他依然穿著一身白色制服,在一群日本人之間更顯高大挺拔。許衡不想表現得理虧,遂瞪圓了眼珠子,理直氣壯地看回去。任由手指抖動得厲害,卻不肯率先挪開視線。 就這么過了幾秒鐘,他似是輕笑一聲,復又低頭繼續與港口工作人員溝通。 許衡不爭氣地長舒一口氣,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都被抽掉了。杯子里的檸檬水順勢灑出來一些,差點打濕衣服。 等到主要業務告一段落,王航把剩下的事交代給宋巍和其他人,破例給自己放了個假。 女孩還守在駕駛室外,被太陽曬得有些打蔫兒。 “怎么不回房間?”他將帽子夾在手肘內側,率先走下舷梯。 許衡跟在后面亦步亦趨,“第一次‘出國’,有點興奮?!?/br> 國際法上,船舶和航空器都屬于船旗國的領土,許衡把下船比喻成“出國”是個玩笑。 王航聽懂了,眉眼微彎,腳步也更加輕快。 下到七樓甲板,往左走是許衡的艙室,王航卻向右轉。在她房間的正隔壁,他低頭掏出鑰匙:“稍微等一下,我換身衣服?!?/br> 許衡難掩驚訝,她不知道這些漂泊的日夜里,兩人距離竟如此之近。 奇怪的是她從未留意隔壁房間里的任何聲響,更不曾料想會是和船長成為鄰居。 艙壁都是鋼鑄的,隔音效果很一般,許衡懷疑自己打呼嚕的聲音都能被聽見,忍不住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王航打開門,難得遲疑片刻:“你是回房間等,還是進去坐坐?” 許衡連忙擺手,連滾帶爬地回到左舷——被視作花癡已經夠糟了,她不想再被當成偷窺狂。 也許是因為有心,這次坐在房間里,果然聽到了隱約的動靜:關門聲、腳步聲、換鞋聲、流水聲、衣柜門的開合聲…… 她想象對方將白色制服的領口解開,露出古銅色的光滑皮膚。精干的身材修長,肌rou線條深刻、輪廓清晰,比普通人強壯,卻沒有運動員那么夸張。 流暢得就像一條魚。 寬肩窄腰,緊致的臀腿,背脊厚重而結實。骨架偏大的人通常比較占衣服,脫下時應該也會很有料。許衡認為他的身體應該屬于質感均勻的類型,絕對的中心對稱,反映著最原始的力量和美感。 那雙腿當然是筆直的,遒勁有力、穩穩地扎在地面上。任憑風吹浪打,我自巍然不動——天生屬于海,屬于船,屬于浪跡漂泊的自由生活——而不屬于某個充滿私心雜念的女人。 她攥著抱枕,將頭靠倒在分隔兩間艙室的鋼板上,兩眼發直。 有種愛是偉大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希望和全世界分享溫暖關懷;大多數時候,我們的心是狹隘的:更寧愿把美好的事物藏起來,折成小小的一塊,塞在胸口、靠心臟的口袋里。低頭,只有自己能夠看得見就好。 她隱約覺得不該放任自己的情緒,卻又無法抵抗近在咫尺的誘惑:就像偷吃巧克力的孩子,每次說好最后一口,結果卻徹底淪陷、無法自拔。 咬著唇,嘗到些許腥咸的味道,許衡強迫自己清醒。 那人洗了個澡,似乎神清氣爽,走路的步伐也快了些。站在艙門外,他禮貌地敲了三下房門:“走吧?” 許衡意識到,兩人相識以來,王航幾乎沒有喊過她的名字。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