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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看來益成身子的確有些不適,我卻惘然無知,只顧著拉你飲酒,益成莫要見怪,我先向你賠個不是。今夜這場酒是續不下去了,也罷,我這就派人送你回府?!?/br> 他語氣謙和誠懇,陸子謙望他一會,忽又疑心自己方才太過草木皆兵,可想起方才身上異狀,心中驚疑不定,少頃,勉強笑了笑,道:“不必,我這便回府了,下回再聚?!?/br> 說罷一拱手,一刻不停留,避之唯恐不及地轉身下樓而去。 因著平煜態度明確,洪震霆等人在花廳中商議了一番,話題始終圍繞在籌備武林大會上,無人再提起讓傅蘭芽作餌同去武林大會之事。 不知不覺間,外頭天色透出一種拂曉特有深沉的幽藍。 諸人先是打斗了半夜,又議了一回事,到了這個時候,都已疲乏不已,商量到后頭,雖極力強撐,到底露出了些倦意。 文氏父子見狀,忙起身告辭,眾人送了他二人出門,各自回下榻處歇息。 平煜令人領了傅蘭芽主仆去另一個院落安置,自己卻跟李攸往前院看望李珉和陳爾升。 大夫才給二人上了藥,兩人雖然依舊聲嘶得說不出話,但萬幸未受內傷,再將養幾日,也就無礙了。 這時許赫進來,對平煜道:“大人,林夫人領來了,可要立刻帶她去見林之誠?” 平煜跟李攸對視一眼,點點頭,往外走道:“這便安排兩人見面?!?/br> 說罷,出了房門,一抬眼,就見院中立著一名緇衣女子,身邊環繞著十來名護衛。一眼望去,那女子白皙清秀,直如二十許人, 走到近前,平煜才發現這婦人雖面龐秀婉,眉間及眼角卻已有了淡淡紋路,似是常有愁緒縈繞心頭,經年累月,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跡。 平煜靜靜望了她一會,見她身上一無易容痕跡,審慎開口道:“林夫人?!?/br> 林夫人毫無波瀾,雙手合十行了一禮,垂眸道:“貧尼性空見過大人?!?/br> 平煜見她整個人如泥塑木雕一般,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痛失雙兒后,林夫人便因傷心欲絕遁入了空門。二十年來,林之誠雖每年都會在林夫人生辰時去她出家的尼庵尋她,林夫人卻不曾見過林之誠一面。 聽說每回林之誠都會在尼庵外沉默地立上幾天,在得不到林夫人半點回應后,又沉默地離去。 年復一年,周而復始,執著或是眷戀,一日未曾放下過。 李攸也在一旁打量一番林夫人。 記得師父曾說過,當年林之誠初初在江湖中名聲大噪時,因武功卓絕,相貌出眾,不少江湖名門看中了他,有意將女兒許給他,林之誠卻一一回絕,最后出乎意料的,求娶了一位落第舉人的女兒。 如今看這位林夫人的溫婉氣度,倒也不難明白當年林之誠為何會跟她那般恩愛了。 本該是對讓人艷羨的神仙眷侶,誰知世事無常,原本鶼鰈情深的夫妻最后竟反目成仇,長達二十年時光都未能消融這份隔閡,可見當年之事,在這對夫妻心頭留下了多么深的烙印。 “有位故人想見見你?!背聊艘粫?,平煜斟酌著詞句道。 林夫人淡淡應了聲:“是,貧尼已經知道了?!?/br> 平煜見她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厚著臉皮咳了一聲,林夫人自是來得不情不愿,可他急于誘林之誠再次開口,行事時免不了含了幾分脅迫的意味,如今總算目的達成,旁的他卻管不著了。 便對圍住林夫人的護衛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領著林夫人往關押林之誠的院落而去。 他和李攸則跟在后頭。 到了林之誠的房外,許赫在門口說了句:“林幫主,林夫人已經接來了?!?/br> 就聽房內發出一聲鈍響,仿佛什么東西落了地,透著幾分狼狽之意。 第93章 林之誠經過密林一戰, 傷得極重, 功力至今未恢復, 幾乎算得半個廢人。 饒是如此,平煜為防他逃脫,仍用鐵鏈鎖住其腳踝, 將他限在房中。 那鐵鏈用玄鐵制成,極堅極韌, 便是內力極高之人也無法崩斷,放在往常, 只用來對窮兇極惡的犯人。 這倒不怪平煜行事太過決絕,只因坦兒珠事關重大, 林之誠作為當年曾親歷過夷疆之戰的證人,對弄清當年真相謂為關鍵,平煜好不容易才將其擒住,委實不想中途出任何差錯。 所幸的是,這鏈條放得極長, 不至于限制被鎖之人的行動,林之誠可隨意在房中四處行走。 門一啟開, 平煜往內一望,就見林之誠立在房中,定定朝這邊看過來。因身子尚未復原,他需得用雙臂撐在圓桌上方可勉強站穩,面上沉靜如前,可落在桌沿上的衣袖分明已微微抖動起來。 在他身后不遠處, 一張春凳倒在地上,似是方才起身起得太急,不小心碰倒所致。 等到林夫人垂眸進了房中,林之誠的臉部線條再也維持不住,扶著桌沿,趔趄往前走了幾步,張了張嘴,似要說什么,可眼看林夫人走近,又停步,木著臉望著她,半晌未開口。 平煜聽洪震霆提過林之誠的為人和性情,知道他一貫寡言,就算心緒大起大落,也甚少在臉上流露出來。 此刻見到林夫人,林之誠的反應倒是比自己想的還要激烈幾分,可見洪幫主所言非虛,林之誠果然極為愛重這位發妻。 相形之下,林夫人卻異常淡漠安靜,不但未曾抬頭看林之誠一眼,臉上更不見半點變化。走到屋中,在離林之誠尚有一段距離時,便堪堪停步。 平煜在一旁看了他二人情形一會,只覺屋中氛圍仿佛凝固了一般,說不出的滯悶,不愿繼續在屋中逗留,便開口道:“林之誠,我已將你夫人毫發無損地接來,一會你二人可在房中敘舊,期間不會有人前來相擾,往后這一路,我會遵守約定。竭力護你夫人周全——”其余的話,他因知林之誠心高氣傲,不肯再贅述。 林之誠眼睛仍望著林夫人,低了嗓音道:“放心,我自會守諾?!边@話卻是沖平煜說的。 平煜點點頭,不再多話,轉身走到門前,將門掩上。 又令護衛將門窗守好,眼看連只蒼蠅都飛不進,這才放了心,跟李攸往外走。 兩人一道去看了李珉和陳爾升,見二人已然能吃能睡,松了口氣。平煜因掛心傅蘭芽,一從李珉處出來,便跟李攸分道揚鑣,回到正房。 為著昨夜的變故,府中幾處院落都已被打壞,不少人的下榻處重新做了安排,傅蘭芽主仆也被挪到府中西北角的一處小小院落。 所幸的是,這住處不比之前那小院,離正房不算遠,若有變故,幾步便可趕到,再方便不過。 回到正房,他沐浴換了衣裳,又胡亂用了些早膳,出了院子,往傅蘭芽處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