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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就是這兩間房,已經到了?!?/br> 林嬤嬤抬眼,見兩間客房果然挨在一處,頗有近水樓臺的嫌疑,神色警惕地看一眼平煜,悄悄將傅蘭芽攬得更緊。 說話那名伙計推開較近的那間客房的房門,持燈將房內照亮,請示平煜道:“大人,不知您打算在哪間房下榻?” 平煜臉上沒什么表情,打量一番周遭景象,目光落在那扇正不斷有清涼夜風徐徐灌入的大窗上,少頃,忽指了指伙計已然推開房門的那間房,對傅蘭芽道:“你就住這間吧?!?/br> 說完,自顧自越過她們主仆,走到盡頭那間房門前,令另一名伙計開門。 傅蘭芽主仆進了屋子,見房屋還算寬敞,開著一扇小窗,清涼爽利。屋里布置著幾件簡單家具,除了一張簡易的拔步床,另有一桌數凳。 林嬤嬤走至近前,用帕子拭了拭,見上頭浮塵無幾,還算潔凈。 這伙計極年輕,見傅蘭芽雖然幃帽遮面,但身形窈窕,氣度如云,顯見得出身體面,也不敢多看,只快步走到屋內,將桌上那盞油燈點亮。 轉過身,因一時吃不準傅蘭芽跟平煜的關系,只好含糊道:“這位……姑娘,這客房共有兩間房,除了這間寢室,里頭另有凈房,一會您若要沐浴,直管跟小的說一聲,小的會送熱水來?!?/br> 傅蘭芽早覺身上汗津津的,聽見這話,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便道謝道:“那就有勞了?!?/br> 伙計聽她聲音柔和婉轉,極為悅耳,不由得一滯,隨后笑應道:“小的這就去張羅?!?/br> 快步走到門前,回身掩門時,不經意抬目一望,便見那位小姐不知什么時候已走到桌前坐了下來,想是口渴,正拿著茶碗斟茶。 從他這個角度看去,女子舉止如行云流水般舒暢,背影玲瓏,纖腰不盈一握,說不出的誘人。 他燙著了似的收回視線,悄悄掩上門,快步離去。 等熱水送來,傅蘭芽沐了浴,換了套潔凈衣裳,將解毒丸收入袖中,又慎重地將母親那本舊書重新藏在小衣內。 過不一會,門外有人敲門,卻是伙計送了晚膳來。 因林嬤嬤仍在凈房沐浴,傅蘭芽應了一聲,戴上幃帽,上前開門。 剛要從伙計手里接過托盤,忽然耳畔飄來隱約說笑聲,似是從樓下傳來。 “錦衣衛的大人們在樓下用膳?!被镉嬕娝坪跤行┮苫蟮哪?,笑著解釋道,“您隔壁那間房的大人剛剛也下了樓,正令上酒呢?!?/br> 倒是時刻不忘苦中作樂,她心下不以為然,面上卻不置可否地笑笑,捧著托盤回身,放到桌上。 主仆二人用膳時,林嬤嬤只當傅蘭芽心情愁煩,胃口必定不佳,誰知小姐竟不聲不響吃了足足一碗飯,不免心酸又感嘆,小姐正身處逆境,難得卻未自亂方寸,時刻記得周全自己,毫不含糊。 這樣一想,忽覺自己先前的長吁短嘆當真多余,精神不自覺一振,忙又給傅蘭芽夾了好些菜,自己也跟著吃了不少。 用過膳后,主仆二人上榻歇息,傅蘭芽躺在內側,閉著眼睛假寐,精神卻一刻不敢放松,始終留意著外頭的動靜。 走廊上不時有人走動,腳步聲夾雜著開門關門聲,片刻不得安寧,那些一個時辰前還寂靜無聲的房客們,仿佛被觸動了某種機關,一瞬間都活絡了起來。 傅蘭芽眼睛雖未睜開,眉頭卻忍不住深深蹙起。 又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忽然樓梯上響起重重腳步聲,仔細一辨,來人卻不只一個,當中一人腳步重而雜亂,似乎走得東倒西歪,同時夾雜著說話的聲音。 走過傅蘭芽客房時,有人笑道:“平大人難得一醉,一旦醉起來,卻一點也不含糊?!?/br> 另一人聲音吃力些,仿佛正扶著什么人,接話道:“別忘了咱們從京城送新任云南巡撫上任,因怕南夷戰事告急,一路緊趕慢趕,連個囫圇覺都未睡過。這會該辦的事都辦得差不多了,就等著回京覆命了,平大人想來是覺得心里暢快,這才痛飲的?!?/br> 傅蘭芽微訝,聽這意思,平煜似乎喝醉了。 等了一會,聽隔壁開門關門,一陣忙亂,隨后便是兩人離去的腳步聲,又重新恢復寂靜。 她靜靜躺了一會,聽外頭一片奇異的死寂,仿佛連風聲都靜止了,忽然再也躺不下去了,輕輕推了推已經有濃重睡意的林嬤嬤。 林嬤嬤心里掛憂傅蘭芽,不敢放任自己睡熟,頓時清醒過來,不解地看著傅蘭芽。 剛要開口詢問,傅蘭芽卻示意她噤聲,悄悄拉她起床,走到桌前,將桌上油燈滅了,隨后傾瀉了燈油,將沉甸甸的油燈握在手中。 做完這一切,傅蘭芽便借著窗外月光,拉著滿臉困惑的林嬤嬤進了凈房,藏在浴桶后,對林嬤嬤悄聲道:“嬤嬤,我總覺得外頭有些不對勁?!?/br> 林嬤嬤嘴無聲張了好幾下,見傅蘭芽面色慎重,絕不像是開玩笑的模樣,不由得汗毛一豎。 —————————————————————————— 因云南山高谷深,氣候比旁處來得濕潤,凈房里還氤氳著之前沐浴留下的水汽,久久未能散去。 雖然時值盛暑,夜里并不寒涼,但被這種濕氣包裹久了,傅蘭芽仍覺得不舒服,仿佛呼吸都滯重了些似的。 在浴桶后抱著雙膝坐了一會,外頭一無異動,主仆二人雖然依舊不敢懈怠,卻擋不住席卷而來的困意。 正強行掙扎間,忽然外頭傳來一點輕微的動靜,這聲音落到耳里,如同雷鳴一般,登時將二人的睡意驅散。 傅蘭芽心咚咚直跳,極力屏住呼吸,借著高大木桶的遮掩,往外看去。 等看清外頭景象,身上的肌膚不自覺起了一層細細的顫栗。 就見原本撒著窗外月光的地面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黑影,那黑影一動不動,蟄伏在窗臺上,似乎正警惕地分辨屋內情形。 過了一會,那人一躍而下,不知身上有什么古怪,行動間幾乎未發出半點聲響。 等他緩緩走到屋中,身形清晰的暴露在月光之下,傅蘭芽和林嬤嬤一望之下,幾乎是要費盡全身力氣,方能避免自己的牙齒不恐懼地打起戰來。 就見那人身形極矮小,幾乎只有常人一半身量,偏偏長手長腳,看著似猿非猿,古怪異常。 更令人費解的是,此人頭上纏著包頭,短袖短褲,精瘦的四肢暴露在外,竟做著夷人裝扮。 他手中握著一柄似笛非笛的東西,無聲無息走到床前,冷冷撩開簾幔,舉起那根笛狀的物事,放于唇邊。下一瞬,便見銀光閃閃,仿佛有什么銳利的東西被吹到了床上。 傅蘭芽看得倒抽一口氣,腦中同時轉過千百個念頭,此人來意不善,決不肯輕易罷手,估計很快便會找到凈房來,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