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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說起崔瑾的身份,只是告誡我們師兄弟不可再對崔瑾不敬——師兄弟中沒人相信崔瑾說的話——更何況,崔瑾他還沒有剃度,問他法號也總是不肯說,如果有了師父,那是一定有法號的,大家都認為崔瑾在說謊,卻因住持的原因,也沒有人敢欺負他——”小沙彌最后那句聲音很低,“真的,我們沒有欺負崔瑾……”明微臉上的笑容已經不見,黑色的眼睛里亦有些寒意。聽完小沙彌的話,連戒離也有些驚訝,他嘆了口氣,“師叔息怒,道岸原在寺中就以善忘出名,他怕是一開始就忘了交代戒色的身份?!?/br>小沙彌聽到戒離的話,臉色瞬間有些古怪,呃,戒色——?難怪崔瑾不肯說……“善忘?”明微冷哼一聲,“當真是好借口!我明微的弟子,什么時候輪得到他來構陷!”就算他自認并非絕頂聰明,不過道岸這點小心思明微再看不出來,他就枉自在現代看了這么多電視劇了!這所謂的忘記,百分之百是故意,這道岸,在京城里呆久了,也學會了那些個彎彎心思了么?!不過,這道岸究竟有什么憑依,居然敢這么對待他明微的弟子?又或者,他明微的弟子,除了比他道岸高出一輩,又有何得罪他的地方?明微想不明白,不過,當見到崔瑾的時候,他立刻就知道了第一點的原因。不過短短時間,崔瑾已經不像當初那么瘦弱蒼白,也不枉明微給他灌了這么多好藥,幾乎可以洗經易髓了,身材也似乎拔高了一截,雖然比起同齡的孩子看上去還是瘦小一些,不過已經看上去健康許多。見到明微,他顯然十分高興,行過禮之后,就安靜的站在一邊,看向明微的眼里滿是儒慕之意。“戒色,在普壽寺中過得可好?”明微問。崔瑾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見底,“道岸大師待弟子很好,不僅授弟子認字,也給弟子講經。不過師父,弟子更愿意跟在師父身邊,聽從師父教誨?!?/br>明微嘆了口氣,“那寺中上下呢,待你如何?”崔瑾一愣,“住持有言,令他們以尊客之禮待弟子,”他垂下眼瞼,“待弟子,自然、自然是尊重的?!?/br>明微看著眼前這個脊梁挺得筆直的弟子,心中嘆息,原來如此,這個倔強的孩子,又怎會找自己告狀,道岸啊道岸,若是門口那個沙彌不是如此多話,怕是我也挑不出你一點錯的,崔瑾是我的弟子,我卻還不如你看得透徹。明微心下有些慚愧,眼神卻犀利如刀,此事,決不能如此算了!崔瑾卻見自己師父冰冷的眼色,心下忐忑,他既歡喜又擔心——那個老和尚雖然教自己認字,卻總是只說一遍,說是既是明微大師收下的弟子,想必聰慧非常,天資不凡,先把崔瑾稱贊一通,崔瑾倒是不好讓他教的慢些,豈不是丟了師父的臉面,只能私下里狠狠用功,無論認字還是讀經,都肯比別人多花幾倍的苦功,卻還是怕今日師父來,通不過師父的檢驗。不過他又十分歡喜,在這寺中度日如年,全不像他原本想得那般天下佛寺都是凈土,甚至那些沙彌中,也有比之他村里傲慢幼稚的小霸王也不遑多讓的俗人,原本對寺院,對佛家的幻想一下子被打破——只是,對于眼前這個師父,他卻是發自內心地敬愛和感激,只有師父,才像是真正的佛家人,只有師父。他不知道那些藥物究竟有多昂貴稀有,有一次寺中來了貴客,他在寺中后園讀經,那位貴客身體卻不好,他聽到園外驚慌失措的叫聲和腳步聲,好奇看去,那位貴客臉色蒼白,卻不知為何忽然間氣息奄奄,甚至似乎來不及等到大夫到來就要斷氣的樣子。崔瑾想起師父曾說他的藥十分神奇云云,不過崔瑾已經拿來當糖豆子吃,倒也不曾覺得有多珍貴,只是秉持著試試看的心理,他倒出一顆,對住持說是明微拿來給他調養身體的,那道岸想是明微給的,倒也絲毫沒有猶豫,一下子喂給了那位病人,想不到居然奇跡般地救回那人性命,自此那人便常常來寺,想問出崔瑾那藥是誰人所給,崔瑾雖還是孩子,卻不想給師父招惹麻煩,自是不說,道岸見崔瑾不說,以為是明微吩咐,那藥想來珍貴。——當然,崔瑾不知的是,這道岸卻是不想再給明微增加聲名,這才守口如瓶。方才毫不猶豫地把藥給了那人吃也是念及若是這藥遭了事,也是崔瑾的錯,要追究起來,亦是明微給的藥,遭了事才好——這份險惡用心,卻是沒有實現。崔瑾那個時候才知,原來師父給他的藥,想來珍貴地緊,不然自己那敗絮般的身子,多少大夫也治不好,卻一天天地健康起來。這一切,都是師父給的,他早就下定了決心,將來,就算讓他用這條命來還給師父,也是心甘情愿。明微自是不知道他的傻徒弟存了這樣的心思,他甚至對崔瑾有些愧疚,想這一個孩子,在寺中這樣被誤會,不知吃了多少白眼和暗虧,要好好補償才是,于是面色愈加和藹,“戒色,今天師父就接你下山,以后就跟在師父身邊吧?!?/br>崔瑾聞言大喜,“是,師父!”明微見他如此喜形于色,對這個安靜沉穩的孩子而言,還是第一次露出如此歡喜的神色,更加確定他之前在寺中定然不快,也就更加對那個道岸心存不滿。明微出了崔瑾的房間,走到院子,卻見不遠處的回廊,一個老和尚正和葉微空說話,那和尚看上去極為慈祥,長須雪白,一派得道高僧的模樣,明微哼了聲,徑直走去——佛門里,也并非全部無欲無求,若都是像戒離這般老好人的品性,天下佛寺大概也都成了凈土,可惜——天下似道岸這般的和尚,何其多也。佛本清靜,奈何人心多竅,繁復難測。道岸見明微走來,滿面祥和,“明微大師有禮?!?/br>明微眼神如冰,上下打量著這位微胖的老和尚,若是單論表面,他如何也想不到這老和尚有那樣的陰暗心思。他翹著嘴,笑容輕慢,“我以為,道岸你應該叫一聲師叔祖?!?/br>老和尚一愕,長須一動,嘆然道,“若非明微大師提起,老衲倒也忘了,許久未回南彌寺里了——”“我以為,這普壽寺不過南彌寺一分支,道岸你如此說來倒像是把普壽寺與南彌寺分開?”明微語帶譏諷。老和尚垂下眼瞼,雙手合十,道一聲“阿彌陀佛”,又嘆了口氣道,“老衲罪過?!?/br>“你確實夠老,老到似乎忘記很多事情——”明微眉眼漸漸凌厲,道岸眼神微閃,低下頭去,“罪過罪過,老衲健忘之癥常不見好,還望——”“還望什么——?看來道岸你離寺已久,忘了寺里規矩吧!這聲師叔祖我今天也不想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