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虛驚一場。

“沒事吧？”

如同從前無數次纏綿悱惻過后在耳邊呢喃著的低語一樣，這聲音像灌滿了魔力，讓人心頭一顫仿佛腐骨里也能生出花來。

吳欽還白著臉驚魂未定地慢慢轉過頭，呆呆地看著燈火輝映下那張從來都忘不掉的臉，如果不是旁邊燒烤攤煙霧繚繞的那么熏人，吳欽真的懷疑是自己又在做夢了。

仍舊是那樣孤意在眉，深情于睫的模樣，他也看著他，眼中燃起剎那星火又很快熄滅，冷情的眉眼中似乎深深藏匿著許多讓人琢磨不透的秘密。

“你沒事吧?！崩钜院獗е皖^又問了一遍。

心里似烈火烹油繁花簇錦。

“我……沒事?！?/br>
吳欽猛地回神手一歪，一整杯奶茶順著李以衡的領口就澆了下去。

……

吳欽僵著手不敢動，只是呆呆地一個勁兒地用自己的袖子擦著他身上的污漬，擦著擦著就開始不受控制地掉眼淚，委屈得不行。

壞蛋，渣男，王八蛋，負心漢！老天爺都不放過你，把你送到我眼前來讓我報仇雪恨。

李以衡輕輕拭著他的眼淚，溫柔無措道：“你別哭，別哭……我不讓你給我洗衣服還不行么？”

吳欽吸了口氣，紅著眼睛嘴硬道：“沒哭，煙太大讓熏著了?！?/br>
吳欽趕緊擦掉了眼淚，一抬眼隔著李以衡無意看見后面本來拍著胸｀脯擔驚受怕的周大莉眼睛里忽然散發出奇異到流光溢彩的光。

果不其然，周大莉蹦蹦跳跳走過來甜甜地對著李以衡喊了聲：“以衡~~”

吳欽在一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明明剛才連人家名字都記不住的！

李以衡松開了吳欽，客氣地點了點頭：“周同學，又見面了?！?/br>
周大莉想自來熟地去跟人家勾肩搭背，被他不動聲色地避開后，又用城墻拐彎厚的臉皮死纏爛打：“以衡，幸虧你拉我們家小吳欽一把，不然不知道得遭多大罪呢！為了表示感謝晚上請你吃飯吧，或者去哪兒玩，都行！”

李以衡直接忽略掉周大莉的熱情，而是轉過頭問吳欽：“你有哪里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仔細看看？”

“沒有……”

李以衡還想說什么，遠遠地一個男生隔著人群嘹亮的一嗓子“老大，快走，要遲到了！”

李以衡低頭看了眼腕表，慢慢向后退著，看向吳欽：“我，我先走了?！?/br>
男生還在催，李以衡轉身要走。

周大莉一回頭見吳欽失了魂似的眼都不帶眨地盯著李以衡的背影，挑了挑眉反應迅速地意識到了什么，接著壞笑著怒其不爭地暗戳戳推了他一把。

吳欽被出其不意地一推，趔趄了幾下沒站穩就往前一撲，沒想到正好抱住了沒走出幾步的李以衡。

他的身體，他的味道，他的溫度，一絲不差。

周大莉在后面簡直想給他吹口哨，讓他去搭訕要個聯系方式什么的竟然直接來肢體接觸！嘖嘖嘖吳欽什么時候段位這么高了？！

李以衡身體一僵，停住了腳步：“還有事么？”

吳欽想起李以衡非常不喜歡和陌生人發生過多的肢體接觸，但還是大著膽子沒松手，抬起頭彎著漂亮的眼睛輕聲道：“你明天有空么？我想請你吃飯……嗯表達謝意?！?/br>
李以衡抓住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然后不著痕跡地掙開他，怕自己一會兒狠不下心真的走不了了。

吳欽懷里空落落的，語氣不自覺就帶了點委屈難過：“不去遠的地方，就在學校的食堂里行不行？我保證不會占用太多時間?！?/br>
只是好久不見，生死重逢，想多看一看你。

李以衡沒回答他行還是不行，而是像一個歷盡風霜終于找到家的歸人，氣息溫暖而釋然。

他說：“好?！?/br>
.

晚上回去的時候吳欽整個人都還在眩暈中，這他媽是假的吧假的吧？簡直比狗血偶像劇還狗血！

重生之再遇渣男友？我和男友的兩世愛戀？老攻，請不要放過我？！

吳欽腦補了無數本類似情節的狗血酸爽文，傻.逼兮兮在床上抱著被子滾了幾圈。

猛地銀瓶乍破靈光一現想起了什么，他伸手摸摸索索在枕頭底下摸出一面小鏡子，看上去像是做工不算精致的地攤貨，背面鏤空的金屬上曲曲折折纏了一圈紅繩。

白馬紅櫻，夢山夢水。舊歡重拾，慧極必傷。

舊歡重拾，舊歡重拾……對對對我死之前許了個什么愿來著？

——如果有來世的的話，我想成為讓李以衡最先愛上的人，想成為他的白月光。

吳欽突然安靜下來，望著天花板發呆。

他問自己的心，到底值不值得？

他想起那句，所有的生命的陷落之前，不是不知道應該避閃應該逃離。

飛蛾撲火自取滅亡。

可那光太強太烈太熾熱，縱死成灰也無怨無悔心甘情愿。

他被困于一囿之中太久太久，恐怕那已經成了逃不過的執念。

既然明知逃不過，那不如勇敢一點點，不要再逃了。

我要你看著我，一步一步，再次走向你。

第十二章

吳欽第二天早上難得沒課也沒練習可以睡懶覺，但他卻跟打了雞血一樣天不亮就積極地爬起來倒騰自己。

吳欽站在鏡子前良久，深呼了一口氣遲遲不敢睜眼，倒不是怕自己的美貌亮瞎自己，而是擔心又從鏡子里看見什么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

死而復生的代價，就是總能看見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而且無一例外，都是只有通過鏡子在一定的契機下就能看得到。

血，傷口，暴力，死亡，自己都能看得真真切切。

無數次嚇得汗毛直立頭皮發麻，久而久之麻著麻著也就習以為常了。

心理建設做了一遍又一遍，吳欽才慢慢睜開眼，確認沒有什么趴在背上咧嘴笑的小孩或者涂著紅唇掉了眼珠子的女人。

他長吁短嘆地安撫自己脆弱的心靈，畢竟重生這種極其不科學的事情都能發生了，能看得見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自然也就不足為奇了。

對著鏡子擺弄了很久，他身材瘦削，長腿窄腰，眉眼精致明艷。

吳欽臉都掰僵了才終于掰出了那么一點青澀嬌憨的味道。

吳欽中午定的約飯食堂離醫學院很近，正好趕著下課，在醫學院門口碰上了剛下課還穿著白大褂的許遙崢，他神情困倦，干凈的白大褂前襟有揉皺的痕跡。

他對吳欽點點頭，體貼地問道：“去找昨晚那個人么？”

吳欽摸出兩顆奶糖，塞嘴里一顆，給他遞過去一顆，乖巧地嗯了一聲。

許遙崢低頭看著手里的奶糖若有所思，用著像在看診斷書般的態度一本正經地問：“你這是打算cao什么人設？”

吳欽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