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說出那句話純粹是因為他們剛看完鐵達尼號。

    史蒂夫努力做點浪漫的事, 盡管當時他是正在思考、在羅騰堡遇上阿瑟、阿瑟對他說的話。那就發生在幾個小時前，史蒂夫跟娜塔莎結束任務, 兩人準備回神盾局在當地的據點，搭昆式機離開。

    突然, 阿瑟的側臉闖進史蒂夫的視線。他坐在車上，車行經彎道, 彎道對向的街角處, 阿瑟正與某男交談, 神色如常，形跡可疑。一開始史蒂夫也無猜想, 只覺得那人挺面熟，待車開出彎道, 他才想起, 那人是阿瑟, 芮莉的初戀男友。

    但是等等。他記得, 幾個月前, 這男人前來芮莉公寓時, 說的是要去中東。

    羅騰堡顯然不在中東能囊括的范圍。

    不知為何, 史蒂夫就是想搞清楚，什么原因，讓本該在中東的阿瑟, 來到德國。

    他叫開車的探員停車。娜塔莎立刻察覺不對。

    「那個人是誰？」娜塔莎問。

    史蒂夫沒有回答，看著阿瑟隨某男走進一間民宅?！改人?，你能幫我查一下這棟房子、跟那兩位男人？」

    聞言, 娜塔莎橫了他一眼。

    「私下調查女友的前男友不是好主意?！顾f。

    史蒂夫不置可否。

    兩小時后，昆式機上。

    「有人正在玩火?！鼓人f，把平板扔史蒂夫腿上。

    史蒂夫接住，滑開頁面，不意外他看見的是所有關于阿瑟、跟阿瑟交談的某男、那棟民宅的資料。

    果然，如同史蒂夫的直覺，那棟民宅不普通。普通民宅的外表下，那里是某個邪教組織基地，跟阿瑟交談的男人是那座基地的成員，數據上顯示，他們從今年一月開始往來。

    也就是阿瑟來找芮莉之后、史蒂夫已經恢復本來模樣、芮莉被久合會綁架的那段時間。

    「他在干嘛。他想混入這個組織？」史蒂夫不能理解。

    娜塔莎聳肩?！革@然，正是。他這么做的唯一理由，肯定只有你的女朋友?！?/br>
    不用娜塔莎嘲諷，史蒂夫也看得出來，有什么原因讓阿瑟愿意冒著風險、混入某個邪教組織？如果不是為了阿瑟曾經的隊長、芮莉參與盜夢時他們的團隊領導、科布，就剩下芮莉一個可能性。

    尤其當這個組織跟當年殺害芮莉父母的事件有點關系。

    說起芮莉父母的命案；由于命案發生時，在場的活人都死光了，沒死的都不是活人，除了當事人芮莉、跟神出鬼沒的那位驅魔人康斯坦丁，沒人知道整起事件詳細經過。而芮莉也不能多談。導致就連神盾局的檔案上，這件案子也是一句話草草帶過，留下問號與空白。

    要說阿瑟為了芮莉、想了解當年案發經過，試著調查，這史蒂夫是能理解。

    但，在這么多年之后？在芮莉被綁架的敏感時機？

    「我好奇的是，這個組織的資金來源?！鼓人又f，雙臂環胸、靠著機艙，下頷朝平板的方向一點，「有人長期、穩定地提供這個組織資金援助，洗錢手段高明。我還查不出資金動向，但我發現，他們在數年前，曾與金并的公司有過頻繁的秘密信件往來?！?/br>
    這也就是說，金并很有可能是這個邪教組織活動的資助者。

    一切不會只是巧合。

    至此，阿瑟沒有去中東、出現在德國的答案昭然顯豁；他獨自混入某個極其危險、成員皆為白人、會以有色人種做活祭品的邪教組織，透過這個組織、試圖追查金并。

    而這就是史蒂夫這天回到家時，悶悶不樂的原因。他發現，他女友的前男友、正為了他的女友，做危險的傻事，他不確定該不該說、該怎么說，也不確定芮莉會有哪種反應。

    史蒂芬羅杰斯只是美國隊長，一個不完美的士兵，他不是圣人。面對這種試探，他當然會猶豫。

    他的選擇是，去找阿瑟，暫且不告知芮莉。

    要說什么原因讓阿瑟有單打獨斗、混入美國最大黑幫所掌控邪教組織的信心，大概是他的臥底、情搜、格斗能力，精湛得令娜塔莎稱贊、并樂意與之搭檔。但僅僅如此是不夠的。

    史蒂夫在阿瑟的住處埋伏等候。他沒有刻意隱匿自己的闖入。

    當阿瑟走進餐廳，面對他，放下槍，史蒂夫發現，他們對彼此毫不驚訝的反應，沒有表現出任何意外。

    「美國隊長?！拱⑸畛鏊姆Q謂，將槍放回腰后，走上前，伸出手。

    「很榮幸認識您。我本來以為我們初次見面的場合會再更體面些?！?/br>
    「比方哪里？」

    「比方你跟芮莉的婚禮上?！?/br>
    短短一段對話，阿瑟讓史蒂夫用最快的速度進入狀況。

    阿瑟知道他正在跟芮莉交往、知道他為何來此、也知道他掌握多少情報；唯一一件阿瑟不知道的是，只有這不是他們初次見面。史蒂夫想起娜塔莎對阿瑟的高評價，考慮起照著娜塔莎的提議、吸收阿瑟加入神盾局。

    「名不虛傳?！故返俜虻?，盯著阿瑟的雙眼。他沒有在里頭找到絲毫心須、畏懼。

    阿瑟做出請便的手勢，先行拉開餐桌邊的木椅?！覆槐鼐惺?，我期待這樣的機會有一陣子了?！?/br>
    史蒂夫在阿瑟對面坐下，兩人隔著圓桌。阿瑟姿態輕松隨意、右手擱在木椅扶手上；史蒂夫正色凜然，背脊挺直，盾牌擱在左腿邊。

    「你在找什么？」

    「你進入過芮莉的夢境了嗎？」他們同時開口。

    阿瑟彎起嘴角。史蒂夫揚眉?；诙Y儀，史蒂夫先回答阿瑟。

    「進去過，但這又跟我問你的有什么關聯？我回答了你的問題，現在該你回答我?！?/br>
    阿瑟抬起眉頭，抿唇、撇嘴?！肝抑皇窍胫?。你在她的夢境里看到什么？我很久沒有再進入過她的夢境了?！?/br>
    史蒂夫微微沉下臉?！讣~約、皇后區、史塔克大廈，你還想知道什么？先回答我的問題?！?/br>
    頓時阿瑟變了臉色。

    「她用現實場景去創造夢境？」

    「一部份吧。所以？」

    「這是大忌！她知道不能這么做的。雖然她在造夢這方面不比阿德里出色，她的夢境也還是比我精巧一些……她怎么會這么做？」

    阿瑟的反應令史蒂夫清楚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但史蒂夫還不知道這會帶來怎樣的后果。

    「這是造夢者最容易犯下的忌諱，用現實存在的、回憶里有的場景，來創造夢境。這也是走我們這行最迷人、也最駭人之處，」阿瑟解釋道。

    「……這會令你們逐漸分不清現實與夢境?！故返俜蚧腥淮笪?。

    「沒錯。我們團隊里就有人因為這個錯誤，改變了他的后半生。我們也看過許多人，從此沉溺夢境、相信夢境才是現實?！?/br>
    「但芮莉沒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