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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盡量平和地對燕老夫人說道:“阿娘,我不是為了貪圖一時之歡,也沒有誤入歧途,不是沖動,不是莽撞,我與秋爾是真心相愛!”“真心相愛?”燕老夫人不屑地睨了燕秋爾一眼,“你懂什么叫真心相愛?還是他懂?你們那小孩子扮家家酒的游戲叫真心相愛?這可真是老身今年開年以來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自己的感情就這樣被人貶低為扮家家酒的游戲,縱使燕生如何沉穩,也是無法忍受這樣的詆毀,更不用說燕生從未受過這樣的氣,頓時騰一下起身,怒瞪著燕老夫人想要說些什么,卻又用殘存的理智給憋了回去,氣得臉色漲紅。燕秋爾暗自咋舌。這燕老夫人確實是依著先前他的請求而沒有對燕生惡語相向,可她說出的這些話還真是句句直戳要害,能將燕生氣成這樣,燕秋爾不得不在暗贊一句燕老夫人果然是燕生的親娘。面對燕生這樣捉摸不透的人,也只有他親娘知道如何才能不留余地地激怒他。燕老夫人被燕生的舉動嚇了一跳,仰頭看了看燕生怒發沖冠的樣子心肝一顫,可是嘴上卻不饒人道:“怎么著?是老身之言戳著你痛處了嗎?”“阿娘!您一定要這般與我說嗎?我與秋爾相愛又沒礙著別人什么事,您是我阿娘,難道就不能理解我的感受祝福我嗎?”燕老夫人句句尖酸,不知如何反駁的燕生被逼的有些氣急敗壞,“我也希望做一個能完全符合阿娘期望的燕家家主,可是我做不到!我就是愛上他了,您難道還要我昧著心再去娶別的女人誤了三個人的幸福嗎?!”燕老夫人也是頭一次見到自家兒子這副氣急敗壞的模樣,更是頭一次聽到燕生這樣不得要領的怒吼,生怕燕生氣壞了,燕老夫人也是心疼,可這件事情,要她如何妥協??!“你要老身理解你的感受?那你可曾想過老身的感受?老身辛辛苦苦一輩子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你們燕家!臨了臨了,老身半截身子都入土了,你卻做出這等讓燕家斷子絕孫的事情,你要讓老身以何種顏面去面對燕家的列祖列宗?!你說娶別的女人是誤了三個人的幸福?那你可曾想過秋爾他才十五歲!與你在一起就是他的幸福了嗎?!”“我說是就是!”既然理說不通,那索性就不講理了,“燕家的列祖列宗都在黃土里埋了多少年了,關他們什么事?!”他一個活人,為何還要顧慮著那些死人?“你渾說什么呢!”燕老夫人氣得用拐杖狠抽了燕生一下,“若沒祖宗保佑,燕家如何有今日的安寧繁榮?你竟出言不遜,這是不孝!”燕生被燕老夫人這話給氣笑了,而后怒道:“這自阿爹死后,這燕家的安寧和繁榮是我與阿娘一手創造的!是我燕家六大管事三十五小管事共同守護的!與那些白骨何干?他們若真能保佑,肖何連人帶貨被山南道山匪劫去危在旦夕時,他們做什么去了?徐州糧倉被燒時他們做什么去了?要去崖州的袁旭被人推下海里漂了三天三夜時他們做什么去了?我從吐火羅回來在西北伊州被狼群包圍時他們做什么去了?保佑?他們究竟保佑了什么?阿娘您倒是告訴我他們到底保佑了什么?!”從八歲到二十八歲,燕生都不知道自己死過幾回了!十五歲之前,燕家除了母親沒人承認他是家主,沒有人追隨,沒有人支持,甚至連分家該給的人力物力支援都沒有,他就帶著齊淵和梁成大江南北地跑,誰在意他的生死?若不是他撿了唐碩、撿了袁旭、撿了肖何兄妹、撿了徐磊集齊了他手下的第一支商隊,誰能與他一道去打通往返突厥的商路?十歲時真正開始行商,他不想跑跑江南走走關內嗎?他就那么喜歡去西北走南詔嗎?可他不去他如何取得成就?沒有成就他要如何服眾如何坐穩家主之位?!這二十年他所經歷的一切有誰知道?母親疼他,可也堅信嚴教成才,故而八歲起將他趕離本家,從那時起便對他不問病痛只問成就。母親是在他十五歲被燕家上下認可為家主時才重新變回那個慈愛的母親,可那又有什么用?他最需要母親關懷鼓勵的時候母親不在,待他已功成名就沒人再給他委屈受時,他也已經不需要母親的支撐了。以前常有人問他為何四處收撿棄嬰建立西苑,他總是冷酷地說他只是想要一場游戲,因為那是燕家家主該說的話,可誰又知道他只是因為感同身受?他知道被山林野獸撕咬有多疼,他知道春季的河水有多涼,他知道西北的雪山有多冷,他更知道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無人問津的悲涼!這二十年來燕生從未抱怨過,更沒翻過舊賬,因為成為燕家家主是母親的期望,是他的責任,他只有悶頭做下去??山裉焖故窍胍环f賬,與他的親娘算一算他于燕家的這些功勞到底能不能抵消他愛上一個男人給燕家抹黑的罪!燕生越想越氣,氣到最后竟覺得眼前一紅,頭腦都混沌起來。燕老夫人被燕生的這番歇斯底里嚇得渾身一顫,顫巍巍地伸手想要去拉燕生的手,卻被燕生一把揮開。燕秋爾雖預料到燕生會與燕老夫人爭吵,卻也沒料到燕生的情緒會失控至此,尤其是瞧見燕生毫不留情地拍開燕老夫人的手時,燕秋爾直覺不妙,趕忙起身沖到燕生身邊。“燕生,你冷靜……唔!”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才剛抓住燕生胳膊的燕秋爾竟被燕生一掄胳膊甩了出去,不巧砸在了附近的一方矮桌上,摔了個實誠。“秋爾!”“我的老天!五郎君!”驚呼聲四起,連燕老夫人都驚得慌了神。梁成心肝一顫,趕忙跑過去扶起燕秋爾。“我沒事,去找千無來!”身上的疼痛一緩過勁兒來,燕秋爾就趕忙爬起來,再次沖向燕生。他方才瞥見燕生兩眼赤紅,怕是大事不妙。“燕生!燕生你冷靜點兒!”燕秋爾猛地一撲,從后頭抱住燕生,卻被掙扎的燕生甩得左右搖晃,完全站不穩,“燕生!”“這、這是怎么了?”燕老夫人完全被嚇傻了。她只不過是想將阿生的火氣完全挑起來,而后趁著他頭腦被怒火沖撞得不清楚的時候設計將他逼回燕府,之后再從長計議,可她不過是提了句列祖列宗,怎的、怎的阿生就跟失心瘋了一樣?這、這可如何是好??!阿生可是她唯一的兒子??!“嘖!唐管事,帶燕老夫人和三娘子出去!把門關上!”“是!”唐碩也大概看得出燕生這是真氣逆行,本想去幫燕秋爾,可一聽燕秋爾的吩咐,便立刻拉扯上燕老夫人和燕浮生,匆匆跑到門外,闔上門。燕生突然屈肘向燕秋爾的胸口猛撞一下,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