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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郎這是說的什么話??!咱們是兄弟,弟弟到哥哥這兒來哪兒坐坐還用得著提前送個拜帖嗎?四哥這兒的院門隨時都能為你打開,你想來就來,你我之間不必介意那些虛禮,尤其是想喝酒的時候,來我這兒就對了!”燕征輕輕攬住燕秋爾的肩膀,笑著將人往屋里帶,給仆婢們使了個眼色,仆婢們便機靈地跑去準備酒菜,“來,先進屋?!?/br>“多謝四哥?!睕]有了平日里的機靈和活潑,燕秋爾的表情是憂愁的,聲音是沉悶的,就連素日里晶亮的雙眼也黯淡了下去,似是被什么事情困擾著一般。瞧著這樣的燕秋爾,燕征變得謹慎起來,雖不知燕秋爾被何事所擾,可他才剛從世安苑出來,那這煩擾著他的事情想必還是與燕生有關,而一旦與燕生扯上了關系,燕征就不得不更加小心一些,生怕自己粗心大意說錯了話,再讓燕秋爾更加煩憂。燕秋爾不說話,燕征也不敢輕易開口,待女婢將酒菜擺好之后,就親自為燕秋爾斟樂酒,默默地陪在一邊。燕秋爾有注意到燕征的一舉一動,只是現在他心中煩悶,懶得開口說話,便悶不吭聲地執起酒杯,本只是想呷上一口,可嘴唇碰到酒水的瞬間,燕秋爾卻又改變了主意,頭一仰就將杯中歡伯一飲而盡,酒水穿喉入胃,辛辣的刺激卻讓燕秋爾的心中生出幾分快意。燕征被燕秋爾的這一舉動嚇到了,一飲而盡對于男子來說本是尋常之舉,可對于燕秋爾來說這就算得上是失了分寸的破格之舉了。燕征將先前隨意置于桌上的酒壇拿了下來,放在自己腳邊,思量再三,半開玩笑似的開口向燕秋爾問道:“五郎這是心里不痛快?莫不是又惹了阿爹生氣被罵了?”酒杯已空,燕秋爾垂頭把玩著酒杯,隔了好半晌才回答燕征的問題:“算是吧,跟哥哥們比起來,我似乎經常惹阿爹生氣呢?!?/br>“那是因為你跟阿爹最親近?!毖嗾鬟@話說出來可不是在安慰燕秋爾,在常安燕府里邊兒,跟燕生親近的孩子唯有燕秋爾了,“咱們府里比你大的孩子不少,比你小的孩子也不少,阿爹卻獨與你親近,呵,也只有你敢與阿爹親近了。阿爹也是疼你、關心你,才總是對你發火?!?/br>疼他、關心他嗎?可這又是為什么呢?在這偌大的燕府里,他與其他的郎君有何不同?論沉穩,他比不上燕齊,論城府,他比不上燕元,他不比燕新堂八面玲瓏,也不如燕征有氣魄,若非要說他有什么地方是與眾不同的,那他也只是比其他人膽子大些吧。如燕征先前所說,這常安燕府里,或者說這龐大的燕家里,唯有他敢不管不顧地與燕生親近??蛇@也不過是因為他比別人多了兩世的記憶,他知道這些人所不知道的知識,他知道這些人所不知道的未來,所以他才有恃無恐。說到底,他也沒什么能入得了燕生的眼的,那么燕生是為何疼他?為何關心他?將酒杯放回桌上,燕秋爾偏頭看著燕征,笑道:“四哥,我可是來四哥這兒蹭酒喝的,四哥怎么只管吃不給喝???四哥若是舍不得,那我便出去喝,左右現在還未到宵禁之時?!?/br>“四哥是那般小氣之人嗎?”出去喝?可算了吧,出門喝酒怡情是可以,可五郎這分明是想一醉方休,若醉死在外邊還了得?倒不如在他面前喝個痛快,好歹有他照看著。燕征無奈地拎起酒壇,幫燕秋爾滿上。“四哥,給我吧,我自己來?!辈缓靡馑伎傋屟嗾鳛樗寰?,燕秋爾伸手就要接過燕征手上的酒壇。“無礙,五郎只管喝個痛快就是?!毖嗾髭s忙縮手,又將酒壇放在了自己腳邊。瞧五郎現在這幅模樣,他可是不敢把酒壇交出去,不然五郎該抱著壇子灌了。燕秋爾撇撇嘴,端起酒杯又是一飲而盡。“五郎,你若當真是有想不通的事情要想,四哥勸你還是莫要求醉,若是醉了,便更理不清了?!毖嗾髦皇桥卵嗲餇柡葔牧松碜?。“可是醉了便不用想了不是嗎?”燕秋爾也知道借酒消愁非是解決問題之法,可知道歸知道,心情抑郁的時候還是總想要醉上一場。“五郎是聰明人?!甭斆魅瞬粫鰺o謂的事情。“呵?!毖嗲餇栞p笑一聲,放下了酒杯,歪靠在席子上,“四哥,你……有沒有想過要回到姑母身邊?”剛要喝一口酒的燕征猛然停住,詫異地看著燕秋爾:“五郎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了?”“就是想問問?!毖嗲餇柕囊暰€沒有焦距地盯著這屋子的一腳,迷茫的表情讓人辨不清楚他此時的心意,“四哥明知道自己不是阿爹的孩子,親生父母又都健在,四哥是如何自處的?四哥難道從未想過要回到自己的家嗎?”燕征將酒杯放下,沉默不語。“抱歉,我不該問四哥這些?!毖嗲餇栍行┌脨?。真不該在這樣心煩的時候來找燕征,這不是要拉著燕征跟他一起心煩了嗎?“四哥當我沒問過吧,我不擾四哥休息了?!?/br>燕秋爾尷尬地起身,想要回自己的院子自己一個人憋悶去,然而燕征卻在這個時候開了口。“有想過?!?/br>燕秋爾的動作頓住,與燕征四目相對,復又坐了下去。“剛知道的時候,我就想過要回到母親身邊,我不是阿爹的兒子,呆在常安燕府豈不尷尬?可后來我才知道,我是回不去的?!?/br>燕秋爾轉著桌子上的酒杯,默不作聲地聽著。“母親說,我還未出襁褓之時,她便把我送到了本家祖母那里,不為別的,就期盼著我能被選中,被送入常安燕府。她的愿望實現了,我進了常安燕府,打從記事起,我就是常安燕府的四郎君。五郎你可能不記得,阿爹他從以前開始就是那樣一張臉,小孩子根本就無從分辨他的喜怒,只當他每天都在生氣?!闭f到這里,燕征似是想起了當年對燕生的敬畏,那些幼稚的想法在此時回想起來竟讓燕征忍不住發笑。燕征將自己面前的酒喝光,而后拎起酒壇為燕秋爾和他自己滿上,才繼續說道:“所以啊,我跟哥哥們一樣,從小就怕阿爹,拼命地努力,就為了讓阿爹不生氣,日子過得可是比別家的孩子無趣得多,直至束發之后能幫得上阿爹的忙并得到阿爹贊賞時,才開始覺得自己真的是常安燕府的一份子?!?/br>燕秋爾對燕征所說感同身受,因為前世他也是如同那般敬畏著燕生的。他原本就只是名平凡的大學生,他周圍也都是平凡的人,可某一天他突然穿越成襁褓中的嬰兒,張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張臉就是燕生那張結了冰一般的臉。燕生從來不笑,燕生的話語永遠都簡潔有力,燕生喜歡用命令語氣,燕生不喜歡被違背……對于那個時候的燕秋爾來說,這個被他叫做“阿爹”的男人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