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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說道,她瞪著一雙絕望的眼睛,直直地望著身后方的一扇窗戶,“護士殺人了!” 許良抬起頭,看到廢棄大樓一樓的一扇玻璃窗被人從內至外打開了,其中一頁玻璃破碎成了幾段,雜亂地落在了下面的泥土地上,窗戶上殘存的玻璃碎片上,染著刺眼的血跡。 許良走了幾步,看到了里面躺著的人,頓時覺得眼前一黑,雙腿不由自主地軟顫起來。 他雙膝著地,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第83章 月未圓 陳牧和醫院的保安隊長幾乎同時疾沖到了事發地,廢棄大樓的一零三室。 保安隊長顫抖著一雙手,掏出鑰匙開門,沒等他找到老鑰匙,淡黃色的大門已經被陳牧抬腿踹開了,如果不是有人正收拾玻璃窗,他或許會從窗戶直接跳入,因為那是距離她最近的路徑。 進門的一剎那,保安隊長又隨即退了出去,屋內nongnong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慘烈的場面超出了正常人的承受極限。 沒人會料到,醫院封存起來的一棟舊樓,會發生如此嚴重的刑事案,經過幾分鐘的口口相傳,眾多人好奇地朝這邊涌來。 保安隊長來到外面做著力所能及的事情,組織其他保安隊員把聞訊而來的群眾們攔在了警戒線外,還勸說傻跪在地上的許良進屋去看看陳牧。 許良清醒過來,睜著一雙淚眼,嚎啕大哭。 屋內,陳牧在看到方琛的一瞬間,猛然剎住了腳步,他的雙腿像忽然之間綴上了千斤頂,沉重得絞著一股蝕骨的痛。 方琛血人般靜靜地躺在地上,脖頸的左側被劃了一刀,口子不大,七八厘米那么長,不會讓人立即死去,只會讓她再說不出一句話,鮮血從傷口處一點點溢出,像在慢慢放干她的血。 她的手筋腳筋全被挑斷了,其中那只修復過無數文物的右手掌,還隔著一頁紙,插著一柄鋒利的冰镩。 她今天特地穿上了結婚不久后,陳牧買給她的白色紗裙,如今裙子被汩汩流淌的鮮血浸透了,恍若成了另一件紅色的新衣。 昔日里他美麗溫柔的妻子,只有一張失血后蒼白的臉是完好的。 陳牧跪在地上,幾乎是一步一跪地挪到了她身邊,她的臉朝著門口的方向,就像是要等著他回來似的,他搖晃著一只手,拔掉了那只像插在他心口的冰镩,忍了又忍,壓著說不出是痛苦還是絕望的情緒,終于沒有哭出聲。 他像往常那樣低聲喚她:“方琛?!?/br> 方琛說不出話,抬不起手,扭不了頭,沒有傳說中的回光返照,連一絲疼痛的□□聲都發不出來,一息尚存的氣息全聚集在了潔凈明亮的眼睛上,雙目似睜非睜,微微掠過陳牧的臉,又無力地渙散到四處。 她多想跟他說句話啊,就算死離,也想好好告個別,說好一生一世的,現在僅僅開了個頭啊,哪里夠呢?可惜她的世界靜止無聲了,就像沒了信號的手機,發不出收不到,再也無法回應他的任何訊息了。 就連好好看一眼,也是不能了。 陳牧扶著她的雙肩,把渾身濕熱的方琛抱在了懷里,額頭貼向她的臉頰,聲音輕而顫,像怕吵到她似的,低低地說:“我知道你今天早上想跟我說什么了,你想說我笨是不是?” 那張被方琛的血跡染紅的報告單上,字跡依稀可見,初步診斷一欄寫著早孕二字,幾張B超的彩色照片內,能夠窺見模糊的胎體。 照片下面附著文字說明:宮腔內可見46*16mm的胎囊,囊內可見胎體,胎動,CRL:23mm,胎心搏動良好。 她懷孕了,醫生說剛剛一個月大,她即將成為母親的欣喜尚未散盡,生命卻忽然中斷了。 陳牧揉著方琛血rou模糊的手心,捏著那張與未曾謀過面的孩子的唯一媒介,凝視著懷里的方琛,溫熱的液體在他眼中凝聚成一顆顆的眼淚,滑過臉龐,落在了方琛的發絲中。 對啊,怎么就那么笨呢?笨到沒認出杜軒也就算了,還笨到把她獨自遺忘在了這兒,她膽子多小啊,說句雙駝山上的狼都能把她嚇得疾跑回家,可現在,他竟然笨到讓她獨自面對一個暴戾恣睢的冷血動物。 她剛剛,該多怕,多絕望啊。 怎么就那么笨呢?剛認識的時候就不該跟她吵跟她較勁,那會兒就該大大方方地告訴她,自己喜歡上她了,然后盡快把她娶回家,過日子,早這樣的話,何至于只有數月這么短暫。 陳牧微低著頭,碎碎念道:“不走,可以嗎?” 方琛像是聽到了他的話,做不出動作,唯有眼睛眨了兩下,一滴熱淚從她的眼角徐徐滑過,她的頭仰靠在陳牧的懷里,隨后輕輕地側頭一歪,懷著對他無限的不舍和還未傾訴的無盡的話語,朝向陳牧的胸口,永遠地睡著了。 “方琛?!?/br> 陳牧緊緊地抱著她,鼻涕眼淚交雜在一起,發出一陣悶響的嗡鳴,而后聲音越來越大,變成了毫無節奏的長鳴,他抵著方琛的額頭,咬著她柔順黑亮的頭發,絕望的□□聲讓他的臉抽搐成了一副陌生的面孔。 揪心的絕望排山倒海般向胸口涌來,他只覺得周圍原本明艷的世界噼里啪啦地炸開,驟然間傾地倒塌,頭頂上的那輪驕陽不見了,匯集而成的漫天黑色云朵將他團團纏住,朝著不見底的深淵墜落…… 那個曾如陽光般照耀過他的女孩,永遠從他的世界走了。 十幾分鐘后,方琛被送進了太平間,陳牧沒聽醫生的勸告獨自離開,從護士手里接過擦洗工具,用圍簾遮擋著方琛,親自為她擦起了身體。 她不習慣別人碰的,生前最后的時光在醫院打轉已經夠煩心了,他不想再把她一個人禁錮在這兒。 陳牧先從近心端,再到遠心端,為方琛擦了雙側的上肢,然后依次擦凈胸腹和背部……方琛的眼瞼不能下垂閉合,他便燙了熱毛巾,為了熱敷了好一陣,才讓她的上眼瞼閉上了。 一切就緒后,方琛躺在冰床上,音容鮮活,像是童話的睡美人。 陳牧撫著她的臉,吻著她沒有了溫度的唇:“別怕,我在呢,一直都在?!?/br> 方琛的mama方慧蘭中午到的瑨州,沒能如期等到女兒來接她,忽然接到了許良的電話,讓她直接打車到縣醫院來。 一個多月后就是中秋了,方慧蘭這一趟可謂用心良苦,想著見一面不容易,像無數個來探親女兒的老母親一樣,帶了幾大包女兒愛吃的特產,為她買了新衣服和新發帶。 就在昨晚,方琛跟她打電話,說懷疑自己有身孕了,還說要回家去看她,方慧蘭不忍女兒舟車勞頓,放下了上百萬的生意,抽身來看她,還為沒有降臨的小外孫或外孫女買了幾身小衣服,西裝和裙子都有。 用她的話說,多備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