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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用,他們怎么會這么害怕?他們不識字,不懂律法,全憑前人的“經驗”做事。謝則安聽得沉默下來。確實是這樣的。即使是他,也抱著新法施行總有一部分人要犧牲的想法,若非難民到了眼前,他會想辦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頂多只是對失了地的農戶稍作安排而已。謝則安伸手握起老翁干瘦的手掌:“老先生,小子有愧于你們。請您放心,我會盡快給你們一個交代,絕不會讓你們再這樣忍饑挨凍?!?/br>聽到謝則安誠摯的語氣,老翁呆了呆,話還沒出口,先落下淚來。他們的要求并不高,有塊田地,有口飯吃,有件衣服穿,有間簡陋的房屋遮風擋雨。傷心是會傳染的,老翁哽咽出聲后,周圍陸陸續續傳來了壓抑的哭聲。謝則安有些不忍聽,連隨行而至的禁衛們都心生悲憫。這時一隊人馬從南邊趕來,為首的是一文一武兩個官員。文官見了謝則安,行了個下官禮節:“謝尚書!”而那武官竟單膝一跪,“謝尚書!”謝則安掃了一眼,說道:“你們把援助物資和大夫們都帶過來了?”文官說:“下官自作主張,還請謝尚書見諒?!?/br>謝則安說:“你們做得很好?!彼聪蚰俏涔?,“既然你把人領來了,就先給他們先搭個屋棚讓他們暫住吧,上面問下來就說是我吩咐的?!?/br>當地官員并沒有擅自開倉救濟或者調動兵馬的權利,必須一級級地向上請示,一來一去會耽擱不少時間。很明顯,這兩個人早有這樣的想法,所以在聽到謝則安到來后才會直接領著人手趕來。行事雖然毛躁了點,心卻是好的,謝則安非常樂意幫他們檔一次。那兩人果然松了口氣,回頭指揮眾人搭棚的搭棚,分發口糧的分發口糧。老翁見此情景,立刻意識到謝則安來歷非同一般。他擦干眼淚,惶然見禮:“方才我家小子多有失禮,還請官人莫要見怪!”說罷還拉過那青年漢子向謝則安賠罪。青年漢子見謝則安區區幾句便讓那文官武官都放下心來,哪還不知道謝則安身份不凡。只不過他是個耿直人,才剛惡語相向又要他好言認錯,實在有些開不了口!他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謝則安替他找了臺階:“令郎也只是心中難受才會直言斥訴,并無惡意?!闭f完他拍拍青年漢子的肩膀,轉身去查看那兩人安排得是否妥當。沒想到就在他轉身之際,變化突起。寒光一閃,一個瘦如野猴的“難民”手持匕首,直直地刺向謝則安!第205章姚鼎言一路上想了許多,自從對杜綰和沈敬卿生出懷疑,他對沈敬卿和蔡東兩人獻上的圖也生出了懷疑。這次手底下那些人對難民情況的隱瞞,更讓姚鼎言心生疑竇。要是里面沒有古怪,為什么他的人報上來的內容,和謝則安呈給他的截然不同?難道青苗法真的出了問題?這是姚鼎言最不愿意承認的事情。姚鼎言一路急行。風慢慢大了起來,天上簌簌地落下雪花。對于逃難的人來說,這天氣絕對是要人命的天氣。姚鼎言心中的不安越擴越大,不顧從人的阻攔,快馬加鞭趕赴謝則安所在的地方。五十個禁衛整齊劃一地跟在姚鼎言身后。很快地,姚鼎言一行人見到了令他們整顆心都吊起來的一幕:有人拿著匕首刺向謝則安!如果說李明霖轉述的情況只是讓姚鼎言震怒,那這一幕真的讓姚鼎言目齜俱裂。真是反了天了!居然敢在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刺殺朝廷命官!此事若放任不管,日后百官的安全如何保障!姚鼎言氣急,命禁衛拔劍圍攏難民。謝則安身邊的禁衛不是擺著看的,他們很快把刺客制服,沒傷到謝則安分毫。那刺客是個硬氣的,見行刺失敗,狠狠一咬舌頭,自殺身亡。謝則安退開兩步,任禁衛把自己護在身后。那為首的老翁心膽俱裂,撲通一聲跪到地上,悲戚求饒:“官人,我們并不知情!我們并不知情!”青年漢子也意識到其中利害,忙跟著老翁跪下,喊著同樣的話。難民接二連三地跪了一地,口里都在討饒。謝則安剛要開口,姚鼎言已經繼續下令:“把這群刁民圍起來,聽候發落!”謝則安上前幾步,朝姚鼎言行了一禮,口中阻止道:“先生且慢!”姚鼎言臉皮抖了抖,語氣帶著毋庸置疑的強硬:“三郎,你一向心軟,這事你別管了。這種事要是不嚴懲,難保不會有人效仿!朝廷百官的安危豈能兒戲?收起你的仁慈心腸!”謝則安深吸一口氣:“先生你若是嚴懲了他們,才是遂了歹人的意!”姚鼎言與謝則安對視。謝則安說:“此人雖然瘦弱,卻不是難民那一種瘦法,顯然并非難民,只是趁亂混入難民之中興風作浪罷了。他難道眼瞎目盲,看不見我身邊帶著多少人?如果他看見了,還敢這樣行刺我,說明他的目的本不在殺我——他的目的是擺出殺我的架勢,挑起我們與難民之間的矛盾。這只是頭一批難民,若是我們傷了他們、殺了他們或者把他們統統打入大牢,主使者趁機把消息傳開,很容易挑起矛盾……”謝則安聲音不大,只有他和姚鼎言能聽見。姚鼎言聽謝則安在片刻之內分析出其中利害,頓時沉默下來。謝則安說:“如果先生你看一看他們的模樣,就會相信他們絕對不是心懷鬼胎之人?!?/br>姚鼎言望向跪倒在地的難民。他們統統瘦骨嶙峋。老弱婦孺病的病,弱的弱;青壯傷的傷,瘦的瘦。這樣的人,絕對不是來惹事的——他們只是實在過不下去,才想入京求一個公道。對這樣的人兵戈相向,他于心何忍?姚鼎言并不是平步青云直接登上相位,正相反,在應召入館閣之前他曾經在地方呆過好些年,比之不少京官要熟悉下面的情況。不管是青苗法、免役法還是保甲法,都是基于地方上的問題而設,撫心自問,他不曾做過有愧于百姓的事。……可這又是怎么一回事?姚鼎言知道難民入京第一個遭殃的是誰。難民入京,頭一個需要承擔責任的是他!他身居相位,今年許多事都由他定下,出了問題不找他找誰?所以在看到難民行刺謝則安,姚鼎言的第一反應是把這些難民都強壓下去。正好有這么個好由頭……姚鼎言轉頭對上謝則安清明的雙眼。謝則安未必看不出他的想法。久居朝堂,在他心中“百姓”兩個字漸漸淡卻,取而代之的是“大勢”——新黨的“大勢”?!按髣荨彼?,些許犧牲在所難免——比如眼前這凄惶無依的少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