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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男丁么?!?/br>燕沖說:“不方便說就算了,我不問?!彼岢隽硪粋€問題,“此去京城還有半個月路途,你們盤纏夠嗎?”謝則安說:“應該夠的?!彼笱圆粦M:“就算不夠燕大哥也不用擔心,我已經病好了,有手有腳的,大丈夫何患無錢!”這話說得擲地有聲,燕沖本身就是個豪邁人,聽后當然大為欣賞。他擊掌一笑:“好!那我就不多說了。要是真沒辦法了,你可以從驛站給我捎封信。要是不會寫字的話直接捎口信也成,我常常跑這條路辦差,驛站的人都認得我?!?/br>謝則安爽快地答應下來:“一定!”早飯過后燕沖還要趕路,謝則安自個兒走回李氏和謝小妹所在的房間。李氏正憂心地看著謝小妹吃油餅,謝小妹卻沒想那么多,邊吃邊說:“阿娘,真好吃!好香!這就是油餅嗎!我看村長兒子吃過,沒想到能吃上呢!阿娘,這么好吃你為什么不吃?”謝則安靜靜站在門外。他已經從母子三人的身體狀況看出他們很窮,聽到謝小妹這話后更清楚到底窮到什么地步。有個在京城那邊混得不錯的“爹”,居然連個油餅都吃不起,可見那個“爹”早把他們忘得一干二凈了。這樣的“爹”一封信把他們叫到首都,能有什么好事?謝則安推開門走了進去。李氏馬上站起來關切地問:“三郎你去哪了?你在外頭碰上了什么人?怎么讓人這么破費?”謝則安繃著小臉說:“沒去哪兒,交了個新朋友而已。一頓早飯而已,等我以后有錢了自然會還他十頓八頓?!?/br>李氏總覺得她兒子醒來后好像變了個人。但李氏沒時間多想,離收到信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了,信里說得那么急,她必須盡快帶著兒子趕到京城才行。再慢點,三郎就入不了謝家族譜了!李氏心里著急,謝小妹一吃飽就把沒有吃完的油餅和饅頭小心地包好,招呼謝則安和謝小妹上路。母子三人一路上都是用走過來的,凍得謝小妹小臉紅通通的,皮膚上裂開了一道道小口,看起來特別可憐。跟著李氏走到驛站前,謝則安忍不住說:“雇輛馬車吧,這么走下去會把腳凍壞?!?/br>李氏一臉為難。這時一個謝則安看著眼熟的伙計迎了上來,說:“小官人,燕大官人給你們留了駕馬車,我一直在這候著呢!”李氏吃了一驚,謝則安倒是很平靜。他是站在成人的立場上來思考問題,在他看來人和人之間的往來本來就是建筑在人情交換的基礎上的,燕沖對他好,他記在心里,往后還上就成了。謝則安對伙計說:“真是麻煩了,你領我們過去吧?!?/br>李氏見謝則安和伙計應對時一副小大人作派,忍下了當場追問的沖動,等上了車才開口:“三郎。那位燕大官人是什么人?”謝則安說:“我也不曉得他是什么人,他讓我喊他燕大哥?!彼皖^看了看腳底,伙計細心地在上頭鋪著一層稻草,可以暖暖腳,雖然不太頂用,但也聊勝于無。謝則安一上車就閉上眼睛睡覺。這時代的馬車平衡下差,上路后非常顛簸,本來應該是睡不著的??芍x則安跟著燕沖練了那么久拳,小身板兒有點吃不消,居然沒一會兒就迷迷糊糊地進入夢鄉。謝則安隱約夢見了以前的事。以前他是個強jian犯的兒子,他的親生父親是個罪大惡極的逃犯,逃竄時到處找漂亮姑娘“留種”。他母親就是其中一個不幸的女孩。他母親堅持把他生了下來。本來他母親還想好好將他養大,可惜為了結婚組建新家庭,她終究只能屈從現實,聽家里的話把他扔到別的城市。他被一個拾荒的老頭兒撿到,一老一小相依為命過日子。他一開始很討厭老頭兒,整天和老頭兒鬧,老頭兒叫他往東他偏要往西,從來不肯好好喊老頭兒一聲“爸”。其實到后來他是想叫的,但又不好意思改口,所以一直“老頭兒老頭兒”地喊。到后來他覺得一直過那樣的苦日子也沒什么,他們父子倆活得挺開心的。結果他十三歲那年老頭兒得了重病,快要不行了。他只能去找他那可憐的母親。他選擇傷害那個可憐的女人。他威脅對方說“你要是不給錢,我就把這件事宣揚得人盡皆知”。那個可憐的女人多方籌措,把錢給了他。結果老頭兒氣得拔掉針頭狠狠打了他一頓,從此不肯再接受治療,沒過多久就去世了。他犯下的錯誤,得到了最慘痛的教訓。謝則安緩緩睜開眼。他瞧了眼偎在一起說話的謝小妹和李氏,撩開草簾看向外面的漫天風雪。涼颼颼的風從縫隙里灌了進來,瞬間冷徹心骨。謝則安掀唇一笑。老天若給他三分好,必然藏著七分惡意。既然這樣,那就盡管來吧。他從來都沒怕過。好的他受著,惡意他自然會一一還回去!第3章第三章謝則安三人在正午抵達下一個驛站。安頓下來后謝則安和李氏說了一聲,走出驛站進了城。雪停了,少見的冬日照映著寬敞的街道。街上店鋪林立,每家前頭都插著高低不一、字體各異的標旗,寫著“酒”、“貨”、“當”之類的簡單文字,和現代的廣告語大同小異。同時同樣有著各式各樣的沿街攤販,吆喝聲、叫賣聲、討價還價聲不絕于耳。一切看起來和二十一世紀偏僻點的鄉下小城沒什么不同。謝則安辨認完街上的字,大致了解這邊的文字書寫方式,走進一家打著書字旗的書肆。書肆很小,只有老板坐在那兒打盹。謝則安走進去掃視一圈,毫不意外地發現這個時代的書肆果然也是靠“教輔資料”撐起來的,大半個店都被“經義注釋”、“往年真題”、“科舉文章合集”之類的占據著。書肆里有三兩個書生或站或蹲地在那里看書,一看就知道是典型的“白蹭族”。謝則安把幾個白蹭族的神色看了個遍,心里大致把幾個人的性情摸清了,他目的明確走到其中一個青年書生旁邊拿起一本書翻看起來。這年頭的紙質不算太好,而且不是純粹的白,而是用黃檗染過,麻黃麻黃的。里頭的字是豎排的,而且筆畫也比簡體字復雜得多。謝則安統統連蒙帶猜地看了好幾頁,摸清了大致的變化規律,才伸手拉了拉旁邊的青年書生請教幾個認不出來的字。青年書生見謝則安個頭很小,有點訝異,卻還是耐心地替謝則安解惑。謝則安乖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