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太出乎他意料的事。很早以前他就打過蔚嵐的注意，但他想的是如何將這個人納入賬下，成為自己的一員?？僧斔滥莻€秘密后，他就明白了很多事。

    比如謝子臣與她之間是無法分割的，這世上除了親人，哪里還有比夫妻更為親密的關系？

    又比如，他該讓蔚嵐走遠一點。

    走到成為這個國家的軸心，再將她狠狠拉下來。

    這樣美麗驚艷的人，就該捧到頂點，在狠狠拽下來，在她摔得血rou淋漓的時候，一口一口撕咬咀嚼她的血rou，將她融進自己的骨血里。

    他從未有過這樣的沖動——對一個女人。這樣迫切的想要摧毀她，然后在她一無所有的時候走到她面前，成為她的唯一。

    “王公子，”他感覺自己似乎有了某種沖動，抬起頭來，溫和道：“您的答復？”

    “你讓我想一想?！蓖蹶剜嵵氐溃骸懊魅赵谙聲H自送王子離京，到時候，在下給王子一個答復?！?/br>
    “好?！比萑A笑瞇瞇應下，轉身離開。

    等容華徹底消失在夜色中，王曦冷了臉，立刻道：“去長信侯府?！?/br>
    王曦到長信侯府時，蔚嵐在謝子臣懷里睡得正香。染墨敲響了門，冷靜道：“世子，王尚書有要事求見?！?/br>
    蔚嵐睜開迷蒙的眼，應了一聲，隨后反應過來，有些不確定道：“誰？”

    “王七公子，王曦?！?/br>
    一聽這個名字，謝子臣就冷了臉色，抱緊了蔚嵐，冷聲道：“不見！”

    大半夜有外男來找蔚嵐就算了，孤男寡女要商量事就算了，來的還是最近與他不對付的王曦，謝子臣滿是不樂意。

    蔚嵐知道他是鬧脾氣，拉開他抱著她的手，將枕頭塞進他懷里給他抱著，起身去穿衣服，像哄孩子一樣誆哄道：“王曦這么晚來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別鬧脾氣，乖?！?/br>
    謝子臣不知道該說什么，雖然知道蔚嵐在朝廷上就是這樣的，可是他還是免不了覺得氣憤。任誰大半夜抱著媳婦睡著覺，結果媳婦就被其他男人叫跑了，也不免有些火氣。

    他盤腿坐在床上，手里還抱著枕頭，看著蔚嵐披著外套走出去，終于忍不住提醒：“把衣服領口再拉高些！”

    蔚嵐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穿得規整的衣服，忍不住有些無奈。

    這還不叫高，什么叫高？她以后都蒙著臉出門好不好？

    她搖搖頭，沒理謝子臣，披著外套走到了客廳。王曦在客廳里等候已久，見蔚嵐出來，兩人客套了兩句后，王曦便說明了來意。

    “容華想讓我當他的內應，”王曦開門見山道：“此事阿嵐以為如何？”

    蔚嵐愣了愣，王曦便將他和容華的對話細細說了。蔚嵐聽得認真，等王曦說完后，她用手指輕扣著桌面，慢慢道：‘其實他說得并沒錯，阿曦，這對你來說是件好事?！?/br>
    “我并不明白，”蔚嵐抬眼看他：“你為何要將這件事告訴我？”

    聞言，王曦苦笑起來：“阿嵐，從什么時候開始，在你心里，我已經是這樣子的人了？”

    蔚嵐沒有說話，王曦抬頭茗了一口茶，覺得實在是太苦了。

    “阿嵐，”他沙啞著聲音道：“如果是你，你會賣國求榮嗎？”

    蔚嵐垂下眉眼，已經明白王曦的意思，王曦看她的表情便知道了答案，苦笑著接道：“既然你不會做，為什么你又覺得我會做？”

    “對不起，”蔚藍深吸了一口氣，鄭重道：“阿曦，我向你道歉。是我先入為主，我以為，阿澈的事……你會怪謝子臣?！?/br>
    “怪，”王曦果斷道：“我自然怪他?？墒俏倚睦锊⒉皇遣磺宄?，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走的，我怪不了他。與其說怪謝子臣，不如說怪的是我自己。歸根到底，不過遷怒而已。我明知道阿澈活得不容易，明知道阿澈太執著于他父親，可那么多年，我卻沒有阻攔他，也沒能幫助他。他的死，我也是推波助瀾這個人?！?/br>
    “阿嵐，”王曦垂下眼眸：“王謝兩家已經是勢不兩立的局面，我怪或者不怪謝子臣，其實也早已不重要了。阿澈的確重要，我也的確怨子臣，可這從來不是我與他之間根本的矛盾。謝子臣硬逼死阿澈，于我而言，這是羞辱?！?/br>
    “他有一句話至少是對的，如果我是他，我就能保住阿澈。就像如果阿澈是你，謝子臣便不會讓你死。終究是我無能而已?！?/br>
    蔚嵐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曾經也是可以傾心相交的人，可在這個話題上，她沒有任何發言的權利。

    王曦也沒為難她，接著道：“我來同你說容華的事，是我想著，如果直接拒絕他，以他的能耐，自然會找上其他人，若是其他人，我們未必能夠知道控制，那不妨我答應他，日后再做打算?！?/br>
    “如此甚好?！蔽祶裹c點頭，接著道：“你打算如何做?！?/br>
    “若你同意，那我明日便應下此事來?！蓖蹶啬X子里將未來的事迅速過了一遭，而后道：“日后，還望魏相多多關照?！?/br>
    “好說?！蔽祶固Я耸郑骸肮矠榇蟪煜?，蔚嵐義不容辭?！?/br>
    兩人商量了一陣，蔚嵐將王曦送出去后，回到了屋中。謝子臣在屋里忐忑不安等了許久了，如今聽到蔚嵐回來，故作鎮定起身道：“他這么晚來，是同你說什么？”

    “明日容華要走了，”蔚嵐將衣服脫了掛上，隨口道：“他來策反王曦，王曦過來同我說了，想假意答應容華，當容華在大楚的間諜?！?/br>
    “哦?！甭牭竭@事，謝子臣毫不意外，蔚嵐爬上床來，有些疑惑道：“你不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

    “我本來以為王曦會答應?！蔽祶固上聛?，窩在謝子臣懷里說話，謝子臣伸手挪了挪，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淡道：“那你也太小看王曦了。王曦的聲譽并非浪得虛名?！?/br>
    上輩子，王曦死后，有無數與他相熟的人給他寫了小傳，詳盡記錄了他的行事作風，謝子臣上一世不曾如此接近過這個人，卻自認十分了解他。

    “他只是感情用事?！?/br>
    “林澈……”蔚嵐有些無奈道：“他這一生都不會原諒你的?！?/br>
    “我不需要他的原諒?！敝x子臣淡道：“他原諒，與我也是敵人。不原諒，與我也是敵人。我若對他留半分情面，便會保下林澈?！?/br>
    蔚嵐沒說話，她責怪不了謝子臣什么。王謝兩家對立，這樣的家族之爭是難以避免的。長信侯府只是一個小族，不需要爭搶什么資源?？赏踔x兩家家族龐大，不是你上就是我上，根本沒有什么言和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