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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慈和地笑道:“沒事,我只是做了個噩夢?!毙∮窳胬?,一轉念想到了,同情地說:“娘,都過去了,您也別總想著。楊戩已經功力全廢,再害不了我們了?!比ツ更c點頭,又搖搖頭,低聲說:“我不是夢見他,是以前一個追殺我的妖怪。但是在夢里,又是……又是他來救了我……”看見小玉不解的神情,她也不知怎么說,那股子羞惱憤怒的情緒又來了,恨恨道:“小玉,我是恨自己不爭氣,為什么要他來救,我寧可死了,也不要領他的情!”三圣母不敢再看哥哥,想也想得出他的心情,為什么到這個時候,她還要在他心上捅一刀,就讓他輕松片刻不成嗎?楊戩無力地后退幾步,仰在床柱上,元神竟一陣波動,透過他身體,顯出床柱的影子來。沉香大驚,搶上前去觀察,楊戩元神剛剛成形,心情激蕩,極易散去。幸好楊戩并不如他想的那般脆弱,早已料到的事,還去難過什么,閉目竭力平復心情,他再不回頭,穿門而出。但他沒有回小屋,而是輾轉找到書齋。午后,人人都在休息,寂靜之至。楊戩在案前研墨攤紙,似要寫些什么,卻猶豫著,手中筆凝在半空中。沉香最先想到,哪吒也猜出來,黯然說道:“大約是欲留言示警,點醒你們注意。你們沒有見到他的信?”三圣母茫然地搖頭,家里從沒出現過哥哥的書函,是出了什么意外嗎?楊戩又站了一會兒,直到筆上墨滴下,才驚覺似的嘆息一聲,一筆筆落下,眾人看去,卻是一首,跟著念來:“愁秋陰霜繁。伴西風穿戶,頻擾孤眠。瀝灑僵聽檐雨,幾番凄寒。誰識得、又經年。淚莫傾,弦絲遙傳。記家宴挑燈,投壺中酒,人月兩團圓。消磨去,身前歡。笑斜陽墜盡,露葉飄殘。只欠松寥片石,暗添墳田。心不死,情何堪?任夢回、沉吟云煙。漸塵散歌瞑,悲欣一例空里看?!?/br>寫完后,自己看一遍,自嘲般地輕輕一笑。三年多來的心境,全凝在字里行間,到底是什么滋味,說不上來,也不想去深思。三妹和娘,現在過得很好,沉香雖沒遇見,想來也必事事如意。路上聽下人們議論,說少爺年輕人心性,不欲嬰兒擾了生活,三妹若想抱孫子,估計還要等不少年吧。那只小狐貍,居然想過,讓自己幫著她帶孩子……沉香的孩子,不知會象誰?小夫妻倆都俊美得很,象誰都會很好看呢。只可惜,自己不可能見得到了。擱下筆,掌中冒出火焰,那紙便燃起,化灰,被他送去窗外,翩然飛去。再攤開一張紙,卻又是對著出神。他確實有心留下些話,提醒meimei小心,畢竟他現在的狀況,莫說破陣,便是應戰時的勝負,都極為難說??墒?,這樣的一封信,該怎么寫呢?獨臂人布署設局,他一無所知,連具體時間,都也只知個大概。示警?十有八九,會被當成一個玩笑。更何況……更何況,做了三千年的兄妹,無論他如何胡寫亂畫,蓮兒只要一拿入手,馬上就能看出,那是出自他這二哥的筆下啊。想著剛才三妹的惱怒,“寧可死了,也不要領他的情!”三妹仍在恨著他。她若知道他又練出了元神,恢復了法力,她會做些什么?這封信,只怕是真的寫不得了。但二哥不是怕死,二哥要留了這條命,最后為你盡一次心力。三妹,你只要好好的,每天都開開心心,二哥就是拼了萬劫不復,也要護了你的周全。而且……傲氣突然生起,楊戩緩緩放回了筆。不過三年多的潦倒不堪,就對自己這么沒信心了么。三千年了,自己輸給過誰來?元神既已重鑄,顯圣真君,難道還會有擊不敗的對手,自己,什么時候又讓守護著的那些人失望過?三圣母盯著他看,見他擱下筆,一陣痛楚,茫然自語:“二哥,你怨我了,不愿再理會我,對嗎?二哥,對不起,對不起,我……”沉香回想著舅舅的神情,明白過來,低下頭,聲音低?。骸澳?,你想得太多了。舅舅沒辦法留書,他所知的也有限?!?/br>三圣母不住搖頭:“他不愿原諒我了……否則,怎會一句話都不留?他至少能提醒我們小心一些……他是生我氣了……”沉香心中浮起無力感,母親啊,難怪,你會成為舅舅最深的羈絆??催^這么多事,你還非要依靠別人的解釋,才能懂得舅舅的心意嗎?輕聲勸道:“不是這樣的,娘。您想想,舅舅留了話又如何呢,只會讓您認出他的字來。那個時候,我們若知道他能元神出竅的話,我們……”沉香哽住了,三圣母也明白過來。那個時候,要是知道二哥重新練到元神出竅的地步,她是絕不會為他欣喜慶賀的。她,還有沉香,所有的人,都會害怕恐慌,會再次下手毀了他……沒人會信二哥的,更沒有誰會在意他的話。這樣一個惡人,怎會幫助他們……那樣的話,他連暗中護著她,也做不到了。三圣母失聲痛哭,楊戩仍無意離開,翻著書案上的字畫文牘來看。他在屋里躺了三年,難得出來一回,見有些字畫居然是三妹和小玉作的,不禁看得格外仔細了些,嘴角邊,慢慢又漾起笑意。再拿起一份文牘,黃皮白底,奏折的模樣。在天庭時見得多了,想不到在三妹這兒也有。不過,三圣母鎮守華山,有表上奏也是正常之事。隨手打開,看了幾句后,身形突然一幌,緩緩合攏放回案上,神情奇特。“這樣也好……”眾人就聽他逸出低語,“那件事原本是我的錯,三妹,你這樣寫……很好?!?/br>沉香不知那是什么,想看時,楊戩已合上放回原處,只見母親臉色更差,心知不是什么好事,也不愿再問,問了又如何,該發生的也已過去了。楊戩慢慢走回屋,看著床上的軀體,眼中竟全是厭惡和冷漠,全不像是在看著自己。三圣母陡生寒意,驀地明白了什么。二哥的性子,這三年多來的折辱,他對自己,已經無法忍受。帶著恐懼,她去拉住他的手,但穿體而過,連觸碰的感覺也沒有,那只是元神。楊戩慢慢伸出手去,手指按上了頸部,真是可笑,這樣的一個人,居然還是溫熱的,居然還有微微的脈動。哪吒張大了口,叫不出,嚇得不輕,眾人都隱約明白了他的想法,卻無法阻止,連想也不敢多往下想。指上稍稍用力,皮膚陷了下去,床上躺著的人,無聲無息地,沒有一聲呻吟,嘴唇已現出了紫色。屋外傳來腳步聲,楊戩驚覺,急收回手,試了試呼吸,好險,他險些就將這三年的努力全付諸東流。閃身到一邊,讓來送飯的劉剛過來,讓那一套慣常的程序走完。劉剛很納悶,今天這個病人有些奇怪,閉眼不言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