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8
難以形容的劇痛傳來,紫玉杖已難向前送進一分。楊戩嘆息著拔回槍身,獨臂人元神一幢,再也支持不住。地上身軀生出偌大吸力,等他再睜開眼時,已側靠在山巖之上,漓淋的鮮血,自胸口傷處不住涌出。楊戩的元神便在他身前默然而立,晴空萬里,云卷云舒,靜穆地看著這兩個生死大敵。“這次,我不是輸在招法上?!豹毐廴舜诡^看向胸前傷口,若有所思地道,“一開始你便用了策略。本來元神初復,斷無久戰之力,所以你一上手便以守代功,以不能示之以能,誘我忘卻了久耗克敵的上上之計?!?/br>楊戩嘆道:“是?!?/br>獨臂人苦笑一聲,說:“我一輪攻訖,你又來搶攻,逼得我幾無還手之力,以亂我心神。就在我急著搶回先手時,你又不惜以身設餌……我若不貪這一杖之功,你那一槍,也斷無成功之理?!?/br>楊戩笑了一笑,身子一晃,伸手將三尖兩刃槍頓于地上才勉強穩住,卻不說話。獨臂人百感交集地一嘆,喃喃道:“還是輸了,上次是槍法,這次是兵法??上О】上?,你這樣的對手,竟不能成為朋友……”他掙扎著提起紫玉杖,緩緩在左側下方書了個大大的“息”字,又在正前上方書了個“焱”字。然后,手腕一振,將手中杖擲入了石臺下的萬丈深淵。“這便是你最后的機會了,真君?!睅еσ?,獨臂人的聲音越來越低,卻又有幾分欣悅,“滅神陣的破法只在此二字,只在五行天機。只是可惜,我尚有你送這最后一程。而你,卻怕連這種了無憾處的解脫,都很難求得了罷?”雙目垂下,笑意未斂,呼吸已然完全停止。無數怨魂孤魄的痛嚎,山洞幽長的通道中,到處都是黑霧籠罩。陰風四起,鬼聲啾啾,間或迸出黃綠煙光,奇腥刺鼻,直如修羅地獄一般。神目打開,將危機四伏的黑霧怨靈逼得遠遠退去。但手上三尖兩刃槍卻輕震了一下,猶如哽咽一般。楊戩臉上蒼白得近乎透明,玄衣飄渺。整個人一步步行在通道里,竟也有一種飄渺不定之感。四周陰風剌骨,持續不斷地消耗著他剩余的真氣。方才那一戰看似贏得輕描淡寫,但付出的代價委實太大。那樣的一條漢子,就這樣折在自己手中,從此三界中再無痕跡。一念至此,心神微分,飄渺之感驟增,他的身形,在昏暗中已隱隱有些不真了。三尖兩刃槍劇烈地震顫起來,似因為已失去過一次,再也不忍面對第二次的分離。楊戩暗嘆一聲,將心神強壓入古井無波之境,身形又復清晰起來。滅神之陣未破,就連放棄本身,都已是他不堪奢望的東西。“破法只在此二字,只在五行天機?!豹毐廴俗詈蟮脑捰謴晚懫?。通道已至盡頭,眼前現出一個詭異空曠的所在。黑色光幕流轉,切斷了山洞腹地與外界的一切聯系。以楊戩可洞察幽冥的神目之力,猶不能透入一探詳情。光幕前十丈空地上彩霧蒸騰,紅綠火星不住吞吐,覆著無數搖曳的赤絲。怨靈聚集其上,陰風慘淡,靈體上不住灑落血水,落地化為更多的赤絲。空地正中,數十面黑幡林立,與那光幕遙相呼應,黑霧似雨一般從幡上噴起,配著怨靈的怨氣悲風,密密層層噴于光幕之上,令得光幕威勢更甚。楊戩神色越來越凝重,以他的眼力,看出此陣非但藉伏羲水鏡之力,更不知從何處積了無數怨靈相護。見這空地的黑幡正位于黑色光幕左側,他心念電轉,想到五行天機之語,頓知獨臂人書在左側的那個“息”字必是為了此處。唯土可息,黑色屬水,水鏡亦屬水。這滅神大陣,自然流轉無窮,如水般生生不息,來去無定。天下之至柔莫過于水,無瑕可擊,而五行生化,克水者唯土。黑幡所護的左側戊位,正是整個山洞之中土性最旺之地。三尖兩刃槍散發出凌厲的異芒,生yingying在昏暗中保持住一塊光明,楊戩將神識順著這陣法擴散開來,好去體察它的每一步變化。生、死、杜、景、休、開、驚,八門林立,正是最上乘的奇門遁甲之數。但因大陣以水之流轉為主,八門設法顛倒詭異,生門竟在黑色光幕上方正中,死門緊伴開門,間不容隙,稍有差遲便萬劫不復。開門處便是戊位,陰氣森肅,怨靈聚合,無不顯出設陣之人苦心的防范。身形忽而一淡,幾乎散去,三尖兩刃槍一震之下,刃尖發出尖銳的風聲,遙遙一陣疾旋之聲傳來,金光倏速無比地注入楊戩額中神目,淡煙般的元神又復凝聚。楊戩將手中槍頓在地上,凝神調息,勉力收擾起將散的神識。一種熟悉的感覺襲將過來,不用轉頭去看,他已苦笑了一聲。“寶蓮燈?你又救了我一次?!?/br>不遠處,nongnong的黑霧被迫了開來,寶蓮燈懸在空中,轉旋出聲,仿佛在回應他的話般。方才對陣法的默察幾乎耗散了他的元神,但整個滅神大陣的運行他已了解于胸。獨臂人所書的那兩字,果然是破陣關鍵——“焱”字屬火,火原應為水性克制,此陣卻偏以顛倒為能,反其道而行之,生門取火屬,須有水弱火強的良機,始可激活生門,克而勝之。此陣生門高懸于陣頂,取的就是火勢上炎,不堪向下強制克敵的用意。只是,這真能萬無一失么?楊戩不禁淡然一笑,側目向寶蓮燈看去,寶蓮燈似明了他心意一般,向前飛入他左手之中。“你亦屬火,但燈華隨意之所發,不受五行先天屬性之限,正好飛上生門逆轉陣式,救出你的主人?!睏顟炀徛曊f道。寶蓮燈一亮,旋又一暗,楊戩微微一楞,旋即明白過來,說道:“你擔心燈油不夠?”燈中又是一亮,似是稱是。楊戩臉上顯出奇特笑容,輕聲道:“是這樣啊。燈油……我是找不來小狐貍放血給你做油了。不過,我重鑄元神和方才遇險之時,你俱能對我的本命真元有所感應,那么,或許我可助你一臂之力罷?”試輸入幾分元神中的本命真元,寶蓮燈的光芒果明亮了起來。只是,燈身輕顫著,顯出無盡的悲傷。“只有息字之喻未解了?以火克水,水勢必要積弱才成。息,唯土可息。唯有以地氣克住死門殺意,寶蓮燈才能有破陣之望。但我現在的情形,又哪里去尋找可以聚集地氣,克制死門的法器呢?”他沉吟著,大廳中的怨靈怒吼,黑色光幕更加厚重陰森。“那么……”楊戩似想到了什么,神色中突然多了些自嘲之意?!芭畫z以土造人,人死之后,塵還歸塵,土亦歸土。人原本便是塵土,我又何必再尋什么法器?還有什么法器,能比神仙之體,更易與地氣相通么?”心念到處,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