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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程上前捧起梳妝臺上的多寶箱,打開第七層,掃了一眼葉青殊的衣裳發髻,仔細挑了起來。 “阿殊今天要回府,還是換支釵子”。 葉青榆過世沒多少日子,若是葉青殊戴著這樣晃眼的首飾回府,免不得又是一場口舌。 葉青殊沒好氣瞪了他一眼,“洗了!” 芳圓有些可惜的看了看她,重打了水伺候著葉青殊洗了脂粉,卸了釵環。 “我已經和表哥說了扁恒師姑的事,表哥今天會給安王爺下帖子,邀安王爺明天去游湖”。 游湖啊—— 267 惜之安之 葉青殊冷冷一笑,“游湖啊,我最喜歡游湖了,不如我們也去,再邀上衡陽郡王和燕陽郡主,再帶上阿昭”。 無論阿昭到底是什么身份,他既然在華國公府中,安王爺必定是知道的,華韶肯定也清楚,就是宣茗—— “我去一趟長公主府!” 說不定能從宣茗嘴里詐出一點消息來。 “這件事不急,還是表哥的腿要緊”。 葉青程放下手中的碧璽雕花簪,重挑了一支點翠祥云鑲金串珠鳳尾簪,對芳圓道,“梳凌虛髻”。 葉青殊沒好氣開口,“想不到兄長對女子的發髻飾物倒是學的精通”。 葉青程笑,“這還需要學,天天看也看會了吧?” 葉青殊,“……” 其實,你真的沒必要天天在我面前強調自己有多聰明的! 芳圓薄薄替葉青殊上了一層粉,勉強壓住了她過于濃重的黑眼圈,卻沒敢抹胭脂。 葉青程見芳圓麻利梳好頭發,插上簪子,又遞了一朵粉白堆紗絹花過去,放下多寶箱,取出一對珊瑚手釧遞給葉青殊,微微低頭從鏡中認真看向葉青殊。 “阿殊,昨天的事,是我失了分寸,你不要同舅母和表哥慪氣”。 葉青殊不緊不慢套上珊瑚手釧,抬頭看向明亮昏黃的銅鏡,銅鏡中清晰的映出她冷淡秾麗的面龐,也映出了他滿是關懷誠懇的半張側臉。 上輩子,她與付正民,與付老太太鬧的那般下場,雖則她一直將罪責都歸到付正民和付老太太身上,心底卻清楚,她也是有責任的! 她根本沒有做到為人妻子的本分! 她輕視自己的夫君,憎惡自己的婆母,對自己親生的兒子都冷漠以待。 固然,他們有對不起她的地方,她又何嘗對得起他們? 她還記得葉青程曾寫過一封信給她,殷殷叮囑她,夫妻之道,在乎信,在乎誠,在乎明理,在乎寬容。 既得之,當惜之。既惜之,則安之。既安之,則白頭不過一瞬,半生竟如須臾耳。 她當即回了他一封信,大肆譏諷了他一番,說他營營半生,連個媳婦都娶不上,卻還振振有詞的教她什么是夫妻相處之道。 葉青程回她的信向來很快,從京城到蜀中那么遙遠的距離,也不過**天的時間,她就收到了他的回信。 只是,他卻再也沒有就這個話題再多說半句。 既得之,當惜之。 那是葉守義強橫加到她身上的親事,她沒有“得”的感覺,所以根本不會惜之,所以無法安之,更無法與付正民白頭不過一瞬,半生竟如須臾,到最后,落得那般下場—— 葉青殊看著鏡中映出的葉青程的半張側臉,突然就升起了一股濃烈的好奇心,上輩子,葉青程到底為什么一直不成親? 她曾用心為他挑選了好幾位大家閨秀,后來卻因為各種原因未能成就姻緣,再后來,她嫁給了付正民,隨付正民外放,鞭長莫及,再也無法插手他的親事。 上輩子,一直到她死,葉青程位至閣老,得皇帝信重,天下人所共同仰望,也還是孤身一人。 他自然不可能是和她說的那樣娶不上媳婦,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 “表哥還等著,走吧”。 或許是想起了上輩子與付正民的慘烈結局,或許是多年前葉青程的告誡終于在此時此刻被她聽進了耳中,又或許,支其華是支其華,而不是付正民—— 葉青殊見到支其華時,情緒已恢復了平日的平和,笑著和支其華見了禮,叫了聲表哥。 支其華微愣過后,目光在葉青程臉上停留了片刻,才揚起笑看向葉青殊,“都坐吧”。 之前阿殊還讓芳草來傳話請葉青程去“幫她挑鐲子”,明顯還帶著怒氣和怨氣,故意做給他看的。 葉青程不過進去“挑對鐲子”的時間,阿殊就心平氣和的對他開了笑臉。 這份口舌功夫,這份對阿殊的影響力,他只怕是,望塵莫及—— 葉青殊吩咐擺膳,笑道,“這還是表哥第一次到我這用早膳呢”。 支其華笑容微頓,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這用早膳,而葉青程定然不是,否則阿殊不會只提了他。 他幼受庭訓,循規矩,守禮儀,葉青殊雖小,卻到底男女有別,過早或過晚,他都不會來看她。 他與她從小一起長大,視她若親meimei,現在她反倒與一個認識不過四年的義兄更為親密。 早膳很快擺了上來,葉青程十分自然的親自盛了碗粥給葉青殊,他自己的則是芳圓盛來的。 支其華微微避開目光,不想卻恰恰與葉青程隱含鋒芒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支其華雙瞳微縮,葉青程卻已轉頭看向葉青殊,仿佛剛剛葉青程那銳利的一眼都是他的錯覺。 用早膳期間,葉青殊將去長公主府和游湖的事說了。 支其華第一次發現葉青殊竟然會一邊用膳一邊說話,自己更是第一次一邊用膳一邊說話,十分不習慣,簡單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葉青殊只當他是因為昨晚的事影響了胃口,沒有在意,加快速度又吃了幾口,也放下了筷子,“我要趕在宣郡王出門前到,兄長你快點”。 支其華覺得不過簡簡單單一頓早膳,葉青殊卻一再刷新了他的認知,她竟然會開口催促別人用膳! 葉青程卻沒有因為她的催促加快速度,笑道,“不差這一會的功夫,今天見不到衡陽郡王,明天定然是能見到,不必心急”。 “今天說話方便些——” 葉青殊頓住聲音,頹然一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