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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事,你看著辦就好,不必回我”。 “這原也沒有什么,不過是些銀錢,我既給了方姨娘,就不會干預她用在哪里,只今兒我收到了京中三嬸的來信”。 芳草上前將一封信件奉到葉守義面前,葉守義接過匆匆掃了一遍,滿臉不可置信,“那些人竟如此大膽?” “人心不足,方姨娘兄嫂不滿方姨娘的小恩小惠,想搶奪那蝴蝶簪,失手將方姨娘推倒撞上桌角也不稀奇,父親這些年處理各色卷宗,想是見的多了”。 葉守義一時無言,葉青殊用短笛敲了敲左手,“父親,這件事說小不小,說大不大,難處不過在一個榆哥兒,本來一個姨娘,死了也就死了,祖父祖母也不會薄待她”。 “只到底是榆哥兒生母,若是不讓榆哥兒回去奔喪,只怕日后榆哥兒會怪到母親頭上,而若是讓榆哥兒回去奔喪,他年紀又太小,卻有些難辦”。 葉守義下意識看向支氏,卻見支氏一臉恍惚,忙叫了一聲,“阿清——” 支氏恍然回神,掩飾垂下頭,“我沒事,只有些——” 有些什么,她也說不上來,只她聽到葉青殊云淡風輕的說“本來一個姨娘,死了也就死了”,好似說的只是路邊一棵草,樹上的一片葉,有些…… 支氏輕輕吐了口氣,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時心頭的感覺,有些感慨,有些自嘲,有些輕松,更多的卻是,空—— 那樣一個人,本來就應該是路邊的一棵草,樹上的一片葉,然而,這棵草,這片葉,卻擋住了她的目光八年之久,深深的扎根在她心中。 而現在,毫無征兆的,她就那么沒了,輕飄飄的,沒有一點分量,落到她女兒眼中就是,“本來一個姨娘,死了也就死了”…… 支氏說她沒事,可她的樣子實在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葉守義有些慌亂道,“這件事你做主就好——” 葉青殊不悅開口,“父親,這件事不論我怎么處置,只要稍一絲不合榆哥兒和宜姐兒的意,他們日后定然就要怪到母親頭上,母親日后還要榆哥兒養老,這樣的事怎好插手?” 葉守義的目光不由自主就飄到了葉青程身上,起初他收下葉青程,不過是拗不過葉青殊和支氏。 三年前,他考較葉青榆功課時,順便捎帶上了葉青程,不想稍一考較,他就發現葉青程思維敏捷、聰慧穎悟,記憶力更是極佳,比葉青殊毫不遜色。 葉守義當時的感覺不啻于浪-蕩子發現了一絕代佳人,當下便將教導葉青程的任務從葉青殊手中接了過來。 這三年來更是時時將他帶在身邊,盡心盡力教導,之后葉青殊提議他將葉青程收為義子,他順水推舟應了,視若親子。 不,葉青榆資質比不上葉青程半數,他對葉青榆絕對沒有對葉青程一半上心。 因此,葉青殊一提到養老的問題,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就落到了葉青程身上。 葉青殊瞧的分明,譏諷一笑,“父親瞧兄長做什么,若有一天父親先去了,榆哥兒又出息了,說不準兄長連進葉府大門都要看榆哥兒和他媳婦臉色,母親還能指望他不成?” 這三年來,葉守義對葉青殊偶爾大逆不道的酸言澀語已經習慣了,聽了也不以為杵,只擔心看了支氏一眼,“那依你看,應當怎樣才好?” “父親還是去問宜姐兒和榆哥兒的好,他們愛怎樣便怎樣,至多不過花些銀錢,頂天了,也就是讓兄長辛苦一些,提前送他們回京城”。 “也好,”葉守義有些局促的站了起來,“我這就去問問,靈姐兒、阿殊,你們先別急著走,陪你們母親說說話”。 他說著急急走了,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葉青殊瞧著便嘆了口氣,支氏疑惑問道,“怎么了?” 葉青殊搖頭笑笑,“長姐,昨兒兄長找了本古琴譜殘卷,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拉著母親一起將殘卷補上一補”。 支氏和葉青靈一聽都大感興趣,支氏也將方姨娘的事暫時放到一邊,“來人,去取琴來”。 這三年來,里里外外,葉青殊都打點的干干凈凈,沒有一點需要她憂心之事,也沒有人有膽子到她面前給她添堵,她漸漸放開心事,往日的愛好也慢慢重拾了起來,聽說有古琴譜殘卷頗有些迫不及待。 葉青程起身告退,他如今不但要讀書準備明年的春闈,也跟著葉守義做些差事,葉青殊不方便出面的事,更是由他一手代管,忙的團團轉,雖有心要多留一會,卻不得空閑。 …… …… 葉青程回書房將事務處理完,方開始看書,中午隨意吃了些,小憩片刻,又繼續看書。 直到天色漸暗,他才起身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安和進來伺候他洗漱。 葉青程端坐下來,昏黃的銅鏡中浮現出一張淡雅如水墨的俊面來,他眉眼生的極好,水墨畫般寫意風雅。 睫毛長而卷翹,眼瞳很淺,含笑瞧著人時能清清楚楚的映出對方的影子,讓人有種被珍視被呵護的錯覺,讓他身上那股水墨浸染的氣息越發濃郁。 他的唇卻薄而鋒利,斂著雙眸不笑的時候,便顯得冷峻而鋒芒畢露,甚至有種陰厲的感覺。 他十分清楚自己容貌上的優勢,所以絕大多數時候,他都是溫和含笑的,讓人一見便心生好感。 聰明穎悟如他,三年的時間,已足夠他改頭換面,徹底變成另一個人,如今的他,身上早已不見一絲當初那“葉老三家的野種”半分影子。 出入各種場合都會得眾人一聲贊“君子端方,溫潤如玉”,甚至贊他“肖似乃父”。 他的父親,自然不再是那死無全尸的葉老三,而是名滿天下的美探花葉守義。 他謙謙笑著,受著那樣的夸贊,心中卻如明鏡,他這輩子永遠不會成為葉守義那樣的謙謙君子。 就算沒有少時的苦難,他也永遠不會成為那般如玉無瑕的君子。 不過,好在,他也不需要,肖似二字,足矣。 “大爺,四爺求見”。 葉青程隨手點了點,“就這件吧,讓四弟稍等,我馬上就好”。 安和將那件佛頭青的素面杭綢鶴氅取出,葉青程接過披上,抬步往外走。 安和快步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