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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敲下來:“一邊是一百年前外國人蓋的樓,一邊是一百年后中國人蓋的樓。這種感覺很奇妙。讓人覺得任何不可能相遇的兩樣東西最終都可能相遇?!?/br> 他字打得很慢,似乎一直在組織語言。 “就像你喜歡伊斯坦布爾一樣嗎?”她又問。 他再度點點頭,“兩個大陸都會被一座橋連成一體。兩種宗教都會在一座建筑里出現?!?/br> 她贊同地點頭,倚在他懷里,看著江這邊的古典大氣,和江那邊的現代摩登。 蔣一澈用腳勾住身后一把椅子,帶過來坐下,又抱著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只是這么沉默地看著窗外。 看了許久,他忽然湊到她耳邊說:“The Bund will remember us. So does the Bosphorus.”(外灘會記住我們的。博斯普魯斯海峽也會。) 她轉過頭去,借著江對岸陸家嘴的霓虹看他的臉。他的面容在變幻的燈光下仍是那樣溫和而堅定,她無比確定,她永遠不會忘記他此刻的深情,哪怕未來漫長的歲月會磨滅她的一切感官。 后來陸晚云在蔣一澈懷里睡著了。 她摟著他的脖子,將臉頰埋在他的頸窩里,兩腿蜷起踩在他的膝蓋上,就這么抵擋不住滿室暖意地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她感覺到他起身把她抱到了床上,輕手輕腳脫掉她的衣服,替她蓋上被子,自己也脫了衣服鉆進來,又打開電視調到靜音,默默地用手指繞著她的頭發,一圈又一圈。 她中間睜開過一次眼睛,看了眼電視上正在無聲進行中的網球賽。 “費德勒是不是要贏了?”她喃喃地問。 房間里光線昏暗,他并沒有意識到她在跟自己說話,只是聚精會神地看著黃色的小球被兩名選手大力地往返抽殺。 那一刻她產生了幻覺。 她覺得這是他們日常的生活。她覺得他們已經在一起很多年了。他就像曾經發生過無數次一樣,在半夜起來無聲地看球賽,而她就自然而然地趴在他胸口熟睡。明天醒來她會為了買什么菜而糾結,他則會為了雨天不能出去散步而煩惱,然后他們會坐在沙發上一起喝一杯熱茶,再借著茶的溫度親吻對方。 “不要離開我?!彼忠庾R朦朧地說,“不要走?!?/br> 窗外的霓虹默默無語,腳下的江水默默無語,身邊的人也默默無語。 她只覺得周身溫暖,歲月靜好,漫漫長路,永無歸期。 第二天早上六點,陸晚云被蔣一澈的手環震醒。 他似乎一夜沒睡,電視仍舊開著,窗外尚未出現晨光,他就借著電視機的熒光看著她臉。 她沒忍住先湊上去吻了他,才伸手捧住他的臉頰問:“這么早要起來做什么?” 他笑而不語,翻身從床頭柜上拿過一個袋子,將里面的東西倒在她眼前。 一身泳衣。是她平時從來不會穿的正紅色,也是她從來不會穿的低腰比基尼。 她臉一紅,問:“要去游泳嗎?” 他給她看手機,嘟了嘟嘴:“一清都跟你游過?!?/br> 陸晚云笑起來,欠起身吻吻他的唇角,下床去洗手間換上泳衣,又套上自己的外衣。 酒店的游泳池剛到開放時間,只有他們兩個人,鋪滿碧藍瓷磚的池底和鑲滿雪白浮雕的墻面交相輝映,精致優雅得像一幅博物館里的油畫。 陸晚云活動了一下,先跳進池里。 他好像有點猶豫,緩緩地沿著三節樓梯走下來。 她在他進入池里的一瞬間就漂過去抱著他,“你怕嗎?” 他點了點頭,比了一個“一點點”的手勢。 幾個月前她不明白蔣一清為什么怕水,但是現在她完全明白他為什么會“有點怕?!?/br> “你會游泳的對不對?”她又問,“一清說你當年就會的?!?/br> 他可能沒有明白她在問什么,只是有些遲疑地看著她。 她長吸一口氣,面朝上躺進水里,緩緩地將肺里的空氣吐盡,整個人懸在池中間,沖他招了招手。 他隔著碧波看她幾秒,像是下定決心似的,悶頭潛了進來,沒什么章法地動了動手腳。 她在水中抬起頭,迎上他的嘴唇吻住,雙腿劃動,帶著他往前游了一點點,直到憋不住氣,才摟著他浮上水面。 “有沒有好一點?”她笑著問。 蔣一澈點點頭。 “還要不要?”她又指指池水。 他重重點頭。 陸晚云緩了緩,再度沉入池中。 這一次他毫不猶豫地追上了她,主動在水里去夠她的唇。 她沒有讓他輕易得逞,而是翻身往前游去。他在水里拉住她的腰,把她往回拽,直到把她拉到跟自己平行的位置,才心滿意足地親了她一下。 似乎是一下子愛上了這個游戲,他們就在泳池里不斷地你追我趕,親來親去,一直玩到透明玻璃頂外的天空從黛青變成魚肚白,再變成亮得耀眼的金黃。 幾次之后蔣一澈揀回了熟悉的水性,陸晚云就再也不是他的對手了,不管她如何奮力想游走,他都能飛快地追上她,把她拽進懷里,想親她臉就親她臉,想親她胸就親她胸,想親她腰上的紋身,就潛進水底繞到她背后親她的紋身。 陸晚云從泳池里爬出來的時候,已經完全手腳無力了,她坐在岸邊看著蔣一澈浪里白條一樣從這頭游到那頭,再敏捷地轉身游回去。 他上來的時候也已經四肢發軟了,眼里卻閃著明亮的光。 兩個人精疲力竭地吃了早飯回房間,才不過早上九點半,周末剛剛開始。 他們在累到極點的情況下還是無法自拔地在床上翻滾了很久,用盡了一切能用的姿勢,雖然都不出聲,卻都帶著一股飛蛾撲火,曇花一現的極度熱情,將曾經的溫情脈脈全都扔到了九霄云外。 不念過去,不問將來,只求現在。 原來這種瘋狂會帶來如此大的快感。 中午退房以后,他們從酒店出來,先把陸晚云的行李送回了她家。 時間尚早,陸晚云問:“你還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蔣一澈想了一想,“一清的學校?!?/br> 她點點頭,跟他十指緊扣地出了門。 音樂學院離陸晚云家有一站地鐵的路程,他們是沿著周末熱鬧的淮海路走過去的。一路上有好幾個食品商店,門口都在大排長龍,不知道在搶購什么。 陸晚云想到夏天陪蔣一澈看房時,曾經正好遇到過排隊買粽子的人潮。 他當時好奇萬分,又想排隊湊熱鬧,又怕耽誤她的時間,每次路過賣粽子的窗口,都要盯著看上半天,連走遠了都還忍不住要回頭看。 而現在的他早已經跟當時不一樣了。 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