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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易散琉璃脆。 ☆、13-蔣一澈-1 從伊斯坦布爾回來的當天下午,陸晚云就去上班了。 她的春節假期已經放完,還是假裝生病才在土耳其多待了一天。 他們早上到的上海,蔣一澈先把她送回家,讓她睡下補眠,自己才回了家。 其實那個“家”已經不能叫家了。 過去的一個多月以來,他將家里的大部分家具和擺設都交給了父親多年前認識的一個家具商。那位先生做事仔細,每一樣東西都給了估價,發給他看過,等他點頭,才來拉東西,付錢。 他對錢并不在乎,幾乎沒有對估價提出過異議。反正人都不在了,要錢又有什么用呢? 蔣一清的衣服很多,按照中國的習俗是要燒給她的。他想了想,覺得她可能并不想要這么老土,就每種類型的衣服挑了一兩件留下做紀念,剩下的全部捐去了家附近的一座教堂。 可能是不大有人一次性捐這么多質量上乘的衣服,修女抓住他講了很多話,他幾乎都沒有明白,只是看著她似乎講完了,就笑笑走了。 蔣一清的骨灰他父母上次回去的時候都帶走了,一起帶走的還有她的珠寶首飾,以及她收藏的所有唱片CD。 房子的事則輪不到他管。 這是蔣家的祖產,蔣一清還有伯父叔叔在美國,還有堂兄弟,這套房子當時只是由一清父母裝修好給一清暫住的,現在無論如何都輪不到他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來處置。他還能住在這里,就已經感激不盡了。 他把能收拾的都收拾好了,家里除了自己的房間里還有一張床和必備的日常用品、電器以外,已經不剩下什么東西了。 原本他只是因為過年前的機票太貴,又想等陸晚云放假回來跟她告個別,才訂了春節假期后回美國的機票的,但是沒有想到她年初一晚上就回來了。 他從沒有想過自己這一場偷偷的愛戀有能夠成真的一天,從那個晚上的極度亢奮直到現在,完全過得像做夢一樣。 這近兩個月以來,他的一切都全面停滯了,日子變得晦暗無光。只有陸晚云在他情緒完全崩潰的時候握住他手陪著他,聽他發泄一般地講了那么多不堪回首的往事,還耐心又體貼地安慰他。那些話如果不是在那樣一個場合下,如果不是對著她那樣一個人,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告訴別人。 而最近跟她在一起的這短短幾天里,一絲光亮好像突然回到了他的生活中,把他的世界照得比原來還要明亮濃烈很多倍。 直到回到空空落落的家,一個人坐在樓梯上,完全被沖昏了頭腦的他才漸漸醒過神來。 當務之急是要先跟Kevin說一下,他沒有及時回去。 Kevin在視頻那頭就炸了。 “你已經休息快兩個月了!雖然我理解你,但是客戶不會一直等著你。你上次的那個私人圖書館的項目為了等你回來實地確認修改方案開工,已經耽誤了一周了。這里還有一個咖啡旗艦店項目,人家是看上了你上次的案例,指明要你出方案的。還有原來在進行的幾個……” 蔣一澈沒有解釋,Kevin看看他的臉色,便沒有接著列舉替他做了多少事,態度緩和下來一點問:“你還好吧?” 他點點頭。 “需要我幫你聯系一個心理醫生嗎?”Kevin直言不諱地問,大概是以為他打擊太大,心理出現了問題才不回去的。 “不用?!彼K于抬起手,“我只是這邊還有一些事情沒有處理完,很快就回去?!?/br> “很快是多久?” “……” 他猶豫了。 “一周?還是兩周?” “……我盡快?!?/br> Kevin思考了一番,勉強答應了,但是還是又催他:“快點回來吧。這邊太多事,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又要迎接新生命,你再不回來可能我要瘋掉?!?/br> 蔣一澈無奈地點點頭。 他結束了視頻,坐在臺階上把臉埋在手心里。 呆了很久,他才打開行李箱,把里面的東西拿出來。他回來得匆忙,帶的東西本來就不多,去伊斯坦布爾的時候幾乎把身邊的衣服都帶著了,這回拿出來丟進洗衣機里,連一缸都不到。 他無所事事地站到窗邊,開始認真思考接下來的路。 一直琢磨到日落西山,也毫無頭緒。 一整天下來,陸晚云都沒有聯系過他,他也沒好意思再找她。 是他太過自私,把她拖去了異國他鄉過了那么美妙的幾天時間,現在是到了該醒過來的時候了。 但是他情不自禁地在快半夜的時候又出門去了普希金紀念碑那兒。 在離紀念碑還有幾十米的地方,他看見了那只大白貓。 自從他夏天第一次去普希金紀念碑以后,大白就認識了他,時不時地還會陪他走一段路。 后來他差不多每天都會去跟大白玩一會兒。夏天的時候他不敢在那兒等到陸晚云下班的點,這次回來,卻習慣了在那里看到她。 “Is she there?”(她在那兒嗎?)他蹲下來問大白。 大白蹭了兩下他的手,就徑直往紀念碑的方向走。 陸晚云果然在。 她蹲在花壇邊,在跟幾只流浪貓講話,見他來了,便站起來,沖他淡淡地一笑,遞給他一包東西。 他接過來打開一看,里面是好幾個保鮮盒,裝滿了各種她親手做的食物。 她就知道他會來。 那種被人如此了解如此體貼的感覺讓他心里又甜又痛,下意識地拉住她的手,轉身就走。 回去的路上剛好要經過上海眼耳鼻喉科醫院,雖然這個點醫院已經下班了,但是附近路上有許多助聽器的直營店,大大的招牌在夜色里還是十分顯眼,陸晚云在經過它們時下意識地回頭看了兩眼,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了一下。他低頭看她一眼,她便欲蓋彌彰地一笑。 蔣一澈拉著她徑直回了家,她沒有問什么,也沒有反抗,只是順從地貼在他身邊。 他卻猶豫了。 白天一個人的時間讓他冷靜了下來。他覺得自己似乎不應該這樣死纏爛打地抱住她不放了。 于是他先表示肚子餓了,熱了一盒她做的炒飯,坐在廚房吧臺邊的高腳凳上吃起來。 陸晚云就坐在他對面,一手抱著一杯熱茶,一手托腮看著他吃。 他有心事,吃得很慢,幾乎是在數米粒,每勺都只裝一點點飯,她則一直十分耐心地盯著他看。 吃到一半,蔣一澈停了下來。 陸晚云沒有在看他吃飯,而是無意識地盯著他的一只耳朵。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她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避開他的目光。 他放下勺子,拿出手機很認真地開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