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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解釋的牽絆。 因為這個漫長的擁抱,陸晚云不敢再見蔣一澈。 她知道她這個時候應該關心他,可是她更知道,再見到他時,她一定會無可救藥地把持不住,把對他的感覺傾灑一地。 連她都還時不時地想到蔣一清就會低落失魂一陣子,又怎么能在這種時候把蔣一澈拉進一段毫無希望的感情里呢? 蔣一清父母早在新年之前就回美國了。蔣一澈一個人留在這邊,是因為兩位老人想要把蔣家老宅里的東西都處理掉,連房子都可能賣掉。 意識到蔣家的一切都要從這里消失了,她震驚了一下,清醒過來以后就覺得這再自然不過了。 上一次蔣一澈回去之前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他很難留在這邊。何況現在蔣一清已經不在了,他已經沒有了留下來的最大理由。 她時刻都在糾結要不要去看看他,給他送點吃的,或者陪他說說話,但事到臨頭總會失去勇氣,最后只化成一條消息,問問他吃飯了沒,有沒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幫忙。而他的回答永遠都是挺好的,他一個人挺好的。 那種想見又不敢見的心情幾乎將她整個人撕裂開來,每日里都是渾渾噩噩的。 ☆、12-陸晚云-2 新年后的那個星期,一波史無前例的寒潮南下了,上海的氣溫降到了陸晚云絕少體會過的零下八度。 她有點擔心普希金紀念碑那兒的流浪貓會不會被凍死,下了班頂著寒風想去看看它們怎么樣了。 沒想到在那里又看到了蔣一澈。 他背對著她來的方向,正在往花壇里放幾個紙箱,每個紙箱里似乎都塞了一些保暖的東西。 半夜的馬路上沒有別人,陸晚云看著他微彎著腰的清晰背影,不知道為什么居然邁不開步,反而往角落里躲了躲。 他穿得有些單薄,身上是每天都穿著的那件黑色大衣,在這種溫度里應該已經不夠御寒了,也沒有戴圍巾手套。 陸晚云意識到他這次回來得可能太匆忙,什么準備都沒有。 蔣一澈放好了紙箱,那只從來不親人的大白貓便跳上花壇邊的長椅,用前爪夠了夠他的手。 他低下頭去,摸了摸大白的腦袋。大白喵嗚了一聲,將整個頭蹭到他身側,唯一的一只眼睛也瞇了起來。他則一邊撓著大白的腦袋和脖子,一邊露出一個淡淡的久違了的微笑。 陸晚云看得更呆了。 蔣一澈一直沒有看見馬路對面角落里的她,等大白心滿意足地跳下長椅跑開以后,他便轉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從這條路走,他會先路過眼耳鼻喉醫院,和它門口許多助聽器的廣告招牌,再路過音樂學院,和它門口的一排琴行。 她簡直不知道他是以什么心情走過來又走回去的。 她需要緊緊握住拳頭,才能壓抑住沖過去陪他走這段路的沖動。 第二天陸晚云下班以后又去了普希金紀念碑。蔣一澈果然坐在長椅上陪大白。 她這次走了過去,在離他幾步的地方停了下來。 蔣一澈抬起頭來,看見她并沒有驚訝,只是微微一笑。 陸晚云遞給他一個紙袋,和一張在辦公室寫好的紙條。 “寒流還有一個星期才過去。我幫你買了一件厚一點的外套和一條圍巾。別凍壞了?!?/br> 他放下紙條,從紙袋里撈出陸晚云給他買的那件厚厚的羽絨服看了一眼,就站起身來開始脫自己本來穿在身上的大衣。 他換了衣服,又認真地系好新圍巾,才低頭極輕地說了一句“Thank you”。 陸晚云搖搖頭,又遞給他第二張紙條:“不是什么很貴的牌子,不要想著給我錢。覺得不好意思的話,就每天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嗎?” 他看著她,神色微微恍惚了一下,就極其認真地點了點頭。 從那天起,蔣一澈每天都會跟她匯報自己當天的安排,而她雖然不敢見他,卻會每過幾個小時就忍不住要跟他聊一會兒微信。 她知道了他在處理一清留下的遺物和家里的家具擺設,知道了他每天下午會一個人出去閑逛,去看一眼所有他知道的和不知道的老建筑,把它們都拍照畫下來,知道了他每頓飯吃什么,幾點睡覺,幾點起床。 陸晚云覺得這樣遠程的關心和安慰看起來輕飄飄的,可是蔣一澈卻不斷地感謝她,說他真的,真的,真的已經好多了。 陸晚云盡量克制自己不要去看貓,因為每次去,他都會在那里。 她算好了蔣一清過世的每個七天,每周去陪他坐一會兒——蔣一清的頭七和二七她都是陪著他的,她覺得這是自己再怎么糾結都不能逃避掉的責任。 第二十一天,蔣一澈修剪了臉上的胡子,雖然依舊濃密深長,但至少不是亂糟糟的了。 第二十八天,他開始給她看他這次來上海新買的素描本和里面的內容。 第三十五天,他已經可以帶著一抹溫柔地看她講大白跟別的貓打架的故事。 第四十二天,他主動跟她講了本來打算跟蔣一清去冰島的事情,還微微一笑寫道機票和酒店都沒來得及退,一清害他浪費了一整個小型美術館項目賺來的設計費。 蔣一澈的堅強程度遠超她的想象,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眉眼間那股濃重的陰郁散去了大半,雖然還沒有回到夏天時那么明亮開朗,但是至少也平靜淡然了許多。 她和他的每次見面都是在她家樓下,以一個略帶客套的擁抱結束,她每次都只敢輕輕地拍一下他的背,就極快地松開,而他則會抱得緊很多,她次次都能感覺到他把鼻子埋在她的發間,深吸一口氣才會放開。 她知道他想要更多,但是她不敢給。 在這個冷到史無前例的冬天里,陸晚云的心態也是史無前例的復雜。連一向能夠讓她平靜下來的音樂都失去了作用,每天24小時幾乎不停歇的音響也不能讓她片刻的分心。 陸晚云的節目在電臺里不是那么重要,也不是那么有新聞性,所以在除夕前兩天就停了。 往年她都是第一時間回家過年,可是今年,她不放心蔣一澈。 雖然莫名地很慶幸他還沒有回美國,但他要一個人留在陌生的城市過年,怎么想都是件太過凄涼的事情。 年二十九那天,她在回蘇州前去了他家,把單位里發的各種熟食和零食全都搬了過去。 陸晚云走進門的一瞬間就覺得這房子不一樣了。 蔣一清在的時候,這里永遠都是熱熱鬧鬧的,有鮮花,有音樂,有接連不斷的笑聲。 而現在,整個客廳和餐廳都被一股濃重的低云籠罩著似的,很多家具都消失了,本來在客廳一角的三角鋼琴也不見了,干干凈凈的,一片白茫茫。 蔣一澈站在空空蕩蕩的房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