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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里回過神來,拿起酒杯跟他碰了碰。 他放的是一張小提琴大師帕爾曼的專輯,第一支響起的曲子是克萊斯勒的,她早已經聽過無數遍了,此刻聽起來似乎少了平時的凄美,卻多了幾分悠揚。 因為是并肩坐著,兩個人聊起天來還算順暢,常常是一個人一句話剛寫了一半,另一個就點起頭來。 陸晚云發現他用左手拿筷子,就問:“你是左撇子嗎?” 他笑著搖搖頭,“我兩只手都可以?!?/br> 多么適合做音樂家。 陸晚云把這句第一反應冒出來的話憋在心里。 蔣一澈打字的速度每一次見面都比上一次快一些,到現在已經基本跟她的速度差不多了,陸晚云懷疑他可能是每天都在家認字打字。 他倆的對話起初還大部分集中在吐槽這段時間看的房子上,接著就不知不覺地跑到了食物上。 陸晚云被蔣一澈對中餐的無知震驚到了,這個人除了美國中餐館那些特別不正宗的宮保雞丁古老rou什么的以外,幾乎沒有吃過正經中餐。 “你爸媽都不做飯嗎?”陸晚云寫完就后悔了,立刻主動刪掉這個問題,他父母都是整天在外面演出的人,估計呆在家的時候都很少,哪里會做什么飯。 “王阿姨平時不做飯嗎?”她又問。 蔣一澈看了她換問題的過程便笑起來,“她先生最近生病了,所以都是早上來打掃一下衛生就走了?!?/br> “那你們平時都吃什么?”陸晚云覺得蔣一清顯然不會做飯。 “我做,或者叫外賣?!?/br> “你都會做什么?” “意面,色拉,三明治,沒了?!彼麑λ龜偭讼率?。 陸晚云搖搖頭,夾了一塊軟糯油亮的紅燒rou給他,頗為同情地看著他整塊塞進嘴里。 “這個好好吃?!彼蛔〉攸c頭。 可憐的娃。陸晚云一邊嘆氣,一邊又給他夾了一塊熏魚,順手幫他把幾根大刺都挑了出來。 他直接上手了,吃完魚還不忘舔舔手指。 “我看你的公眾號里,有很多中餐的菜譜,我想學著做的話,應該從哪里學起?”蔣一澈擦干凈手很認真地問。 “……那要不你先從簡單的菜開始做吧……” “簡單的有什么?” “……煮泡面?” 他先找了一個滿頭冒火的憤怒表情,怕她沒有理解他的心情,又自己親自演了一遍。 陸晚云想象了一下他系著王阿姨的花圍裙,在廚房里一頭霧水地對著那些鍋碗瓢盆的場景,忍不住笑起來。 “你不是還會烤rou的嘛……也算是難度很高的烹飪了?!彼s緊找補一下。 “可惜你上次沒吃到?!?/br> 其實上次的事陸晚云也覺得挺遺憾的,只好安慰他說:“下次有機會的?!?/br> “可是天熱了。院子里會很熱?!?/br> “那出去吃好了。一清有沒有帶你吃過火鍋?”她問。 蔣一澈搖搖頭。 “下次我帶你去?!彼苷塘x地拍拍胸脯,“我知道一家特別正宗的四川火鍋?!?/br> 他使勁兒點頭。 “還有一家特別好吃的潮汕牛rou鍋。你愛吃牛rou吧?” 他繼續狂點頭。 跟他吃飯加聊天會覺得時間過得特別快,兩個人總是一個人吃,另一個人忙著打字,交替進行,有條不紊。 一頓飯吃下來,陸晚云倒答應了他后面十幾頓飯。 她也不知道這是怎么了,可能是不小心喝多了點兒,酒精上頭了吧。 果然,吃完飯從餐桌轉移到沙發上時,陸晚云有點頭暈,抱著軟軟的墊子就不想動了。 蔣一澈收拾好碗筷走過來,遞給陸晚云一杯伯爵茶,在她身邊坐下。 “最近怎么你的菜譜都沒有更新?”他側著身子,腦袋靠在沙發背上,一副異常放松的樣子,很隨意地把手機伸到她面前,胳膊幾乎要擦到她的肩膀。 陸晚云當然不會告訴他真正的原因,“最近比較忙?!?/br> “是不是我耽誤你太多時間?” 她立刻使勁搖頭,長發劃過他的手臂。 他定定地看著她,似乎要從她眼里看出什么來。 陸晚云一下子就被他看得心虛了,只好低頭補充道:“其實是我們單位禁止員工在外面私自接活,收取勞務費。所以只能不做了?!?/br> 蔣一澈定睛看了一會兒這句話,才點頭表示理解,然后就又看向陸晚云。 “而且有人說我做這個公眾號,是為了證明自己?!标懲碓票凰吹糜旨恿艘痪?。 這回他不解地皺了皺眉,“你要證明自己什么?” “證明我自己除了做電臺的主播,還有別的長處?!彼柭柤?,做出滿不在乎的樣子。 沒想到蔣一澈十分認真地對她搖了搖頭,接下去就埋頭打了很長一段字:“你不需要證明自己。除了是電臺主播以外,你已經足夠優秀。你聰明,善良,溫柔,又漂亮,是我見過最好的女孩?!?/br> 陸晚云是坐在他身邊看著他打下這段字的,只覺得臉越來越紅。 還從來沒有人如此直接具體地夸過她。連她最親近的人都沒有。 雖然他們倆交流沒有那么方便,可是文字有種沉甸甸的力量,讓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變得與眾不同地誠懇。 她覺得心底仿佛有股暖流騰騰而上,將她整個人都淹沒了。 蔣一澈抬起頭來看了看她,她下意識地就搖搖頭,覺得自己擔不起這么真誠的表揚。 “相信我?!彼值拖骂^去,“我可能是世界上最不了解你電臺主播的工作做得好不好的人了?!?/br> 這句話有點兒拗口,他中間刪了幾次,改了幾次。 陸晚云握緊了自己的手機,一時間百感交集,不知道說什么好。 “謝謝?!彼吐曊f。 這句話他當然讀懂了,只是微微搖了一下頭,又那樣定定地看著她。他喝過酒以后的眼睛變得很亮,亮到陸晚云只跟他對視了一眼,就心虛地轉了頭,對著沙發正前方的茶幾,假裝研究上面放著的幾本書。 不知道是因為紅酒,音樂,還是因為剛才那些話,她能感覺到蔣一澈的目光凝固在她的背上,像兩簇跳動著的小火苗。 “你在看這本書?”她拿起桌上放著的一本,轉移話題回頭問他。 蔣一澈點了點頭。 “看過英文版的了,以為看中文的會很簡單,不過還是有點吃力?!彼悬c不好意思地給她看手機。 “你已經很厲害了?!彼s緊把書放在腿上,打字認真安慰他。她確實沒法想象他是怎么把這么多漢字的樣子都記在腦子里的。 他笑了笑,笑容里少見的有些苦澀,“可是光認識字也沒有用。我聽不見,很難學會說中文,在這邊沒法工作。請人幫我又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