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8
云想到自己家擁擠逼仄的樓梯間,只得三十幾個平方的大開間公寓,和昨晚剛泡過水、已經部分翹起來的木地板,愈發覺得自己的身形矮小了許多。 她沉默了一會兒,沒有留意到兩個人都在盯著她看。 換乘另一條地鐵線的時候,蔣一清在上電梯時挽住陸晚云的胳膊,非常親密地湊到她耳邊問:“你不會是怕我哥哥搞不定吧?” 陸晚云連忙搖頭,“不是了啦。我就是怕麻煩他?!?/br> “哪里麻煩?” “就……很麻煩啊?!彼龥]有展開解釋,手機就又響了,這回是高正銘問她明天有什么安排。 “我要在家等人來修水管啊?!彼龎旱土寺曇粽f。 “哦對,你家水管裂了?!边@人已經忘了這件事了。 “……” “那需要我去嗎?”他問。 陸晚云說,“應該不用?!彼菹r間少,她不想麻煩他。 “那好?!备哒憶]有糾結,“修好了你給我打電話?” “修好了再說吧。不知道工人什么時候才有空過來?!?/br> 陸晚云草草地掛了電話,蔣一清等三個人上了換乘的地鐵以后,對著天花板發了下呆,忽然靈機一動似的問陸晚云:“要不我們現在就去你家吧?這樣你就不用等到明天了?!?/br> 陸晚云大驚失色,她家里現在亂得像戰場一樣,哪里能接待他們? 蔣一清對自己的想法甚是得意,立刻又用英文給蔣一澈講了一遍。 還好蔣一澈馬上出面給陸晚云解圍了。他把蔣一清拉到一邊,伏在她耳邊說了什么,說完以后,蔣一清就過來改口說:“算了,太晚了,你回去早點休息吧。明天如果有問題再隨時聯系好啦?!?/br> 陸晚云長舒了一口氣,下意識地看看蔣一澈,他給了她一個心知肚明的微笑,然后看了看背對著他的蔣一清,以極其微弱的幅度搖了搖頭,瞇了下眼睛,似乎在跟她抱怨蔣一清的心血來潮。 陸晚云低頭掩住嘴唇笑了笑,蔣一清立刻問:“你笑什么?” “沒什么沒什么?!彼琶Ψ裾J。 蔣一清十分狐疑地看看她,又抬頭看看蔣一澈,瞇起眼睛抱起手臂說:“好啊,你們倆用腦電波交流???” “沒有沒有?!标懲碓频男Ω由盍藥追?。 她又問了蔣一澈一遍,他也笑著搖頭,又給了陸晚云一個無奈的眼神。 “還說沒有!肯定是心里在偷偷說我壞話!”蔣一清先抓住身邊的陸晚云,毫不顧忌形象地在地鐵里就要撓她癢癢。 陸晚云趕緊飛快地從她身側逃出去,躲到了蔣一澈背后。 他駕輕就熟地一把抓住了蔣一清的兩只手,陸晚云探出頭去,只看見了蔣一清一邊氣得跳腳,一邊又忍不住狂笑的精分狀態。 第二天修水管的工人很晚才來,陸晚云在家里等到天都黑了。 蔣一澈下午就先發消息來問她水管修好了沒有,她下意識地就回“已經修好了”,不想再橫生枝節麻煩他。 他沒有立刻回消息,陸晚云還以為他“不能結束對話”的病治好了,沒想到幾分鐘以后,他卻發來一段長長的文字:“修好了就好。如果還有什么問題的話,記得找我。我現在在休假狀態,不用擔心耽誤我的時間。我在美國時也做過很多次這種事,砌墻和鋪磚都做過,不會很麻煩,也不會很累。不過如果你覺得我去你家不合適,那還是聽你安排就好。你幫了我那么多,我只是想幫你,希望你不要覺得我太啰嗦。抱歉?!?/br> 陸晚云看著這一長串字,忽然有點恍惚。怎么搞到最后變成蔣一澈給她道歉了?而他怎么能把她躊躇的每個細節都想到了? 他跟她才見過幾次面,就能如此準確地猜中她每一點點的小糾結。 陸晚云一時分不清自己是激動還是害怕,只是蜷在沙發里,思考了很久才回復他說:“好,下次有事的話一定先找你?!?/br> “好?!彼貜退?。 不能再回他了。陸晚云握緊了手機。她已經莫名其妙地有點心跳過速了。 而高正銘晚上則又念叨了一遍,讓她抽空找人把水管都換了,“順便把地板也換了算了”。 陸晚云當然沒有聽他的。她一沒有那個工夫,二沒有可以臨時搬出去落腳的地方,三也沒有給房東換地板的閑錢。 可是這些原因她都懶得跟高正銘解釋,而他也沒有真的深究下去。 她覺得自己跟高正銘已經在一起太久了,久到一切與他相關的感官都已經磨出了老繭,陳舊不堪了。對于他,她沒有什么好抱怨的,也沒有什么好興奮的,只覺得一眼就能望到未來幾十年的千篇一律的生活。 梅雨季節開始的時候,陸晚云mama從老家蘇州來了一趟上海,參加她當年一個老同事女兒的婚禮。 沒想到這個婚禮又一次把陸晚云推向了情緒的泥潭。 當天晚上回來,陸晚云媽就開始碎碎念:“人家才二十五,比你還小一歲,就已經結婚了。老公家里婚房買在徐家匯,一百多個平方哦。你看看你,跟高正銘談了這么久了,居然還要自己租房子住。房子嘛又小又舊,房租還貴得要死。你就不能搬到高正銘那里去???” “這種死皮賴臉的事情我做不出來。而且誰說我這個年紀就一定要結婚了?”陸晚云低聲說了一句,便不響了,默默在沙發上躺下,裹緊自己的薄毯。 “高正銘條件這么好,你還一副死相。不曉得現在好男人多吃香???”陸晚云媽雖然已經在床上睡下了,卻并沒有要結束訓話的意思,“你就跟你那個爸爸一樣!窮清高什么!一點都不知道變通!” 提到她爸,陸晚云就忍不住低聲打斷了她媽:“爸爸都去世那么多年了,你就不要再說他了好吧?死者為大啊?!?/br> “大什么大!”陸晚云她媽放大了聲音,“我一輩子都被他耽誤了呀!你可要吸取我的教訓,別的都不要緊,感情再好又有什么用?嫁人頂頂重要就是經濟條件……高正銘現在是什么級別?一年賺的錢有你的五六倍了吧?” 陸晚云轉身面對著沙發靠背,把臉都埋了進去。 她記得自己小時候經常會看到爸爸一個人坐在陽臺上,看書,喝茶,聽廣播。 當時她還覺得奇怪,為什么爸爸會不論嚴寒酷暑都喜歡待在四面透風的陽臺上?,F在她則只恨自己的房子太小,連一個讓她藏起來不被打擾的空間都沒有。 “我跟你講,男人都是一路貨色,沒結婚都花好稻好,結了婚都是一樣的,那么還不如找個有錢的……” 窗外傳來雨滴無休無止打在金屬頂棚上的噼啪聲,混合著同樣無休無止的嘮叨聲,陸晚云根本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她媽回蘇州以后,還是隔三差五就要打電話教訓她半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