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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相見,她對木蘇心存愧疚虧欠,想要補償也情有可原。 可是流蘇——從小照顧他到大的流蘇,他叫了十六年的姑姑,原來才是他的生母——以前最疼他的流蘇,現在竟然也把那個總喜歡欺負他的女孩子當作親生女兒來疼惜。 漓央最擔心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一半。木蘇回來了,母妃的親生女兒回來了,那些知情的,曾經最疼愛他的重要的親人,都不再疼愛他了。但是,事情還沒有變得更糟糕,母妃并不會將木蘇真正的身份公之于眾,他依舊是父皇的兒子,大兆尊貴的九皇子。 他甚至感謝他是在這最是無情的帝王家長大的,夫妻之間,充滿了謊言,手足之間,勾心斗角彼此仇視并不算少見。 只要父皇還喜愛他,相信他,那他,就在這皇宮里,還有立足之地。 在去宗學的路上,漓央遠遠瞥見了大皇子漣喻進宮來所乘的步輦,四個宮人抬著輦駕,前后各兩個宮女舉著焦扇華蓋,從景明宮方向出來,看樣子,大約是剛進宮來看過他的生母聶淑妃。 和漣喻的排場相比,身后只跟著一個提書小宮人的漓央,簡樸低調得倒不大像個皇子。只是在這宮禁森嚴的皇宮中行走,不僅要步步小心,更要襯自己的身份,八抬的步輦,不是太子,他一個漣王,怕是坐不大穩當。 果不其然,沒等漓央上完早課,皇帝身邊的一位內侍,就來宗學尋著了他:“九殿下,陛下請您過去呢?!?/br> 出了宗學去勤政殿的路上,那位前來請人的內侍收了漓央的打點好處,提醒道:“現在陛下可正在氣頭上呢,殿下千萬不要去觸陛下的霉頭?!?/br> “不知父皇為何生氣,還請公公指點?!?/br> “是因為漣王殿下今早進宮給淑妃娘娘請安,出來的時候乘了步輦……” 漓央眉頭微動,卻裝作不知:“大皇兄不過乘了個輦而已,怎么便惹得父皇發了脾氣?” 內侍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平日里哪位大人身體有疾,只要陛下恩準,坐輦入殿,也不是沒有先例。只是帝心難測,陛下雖然沒有明說,怕是漣王殿下所乘之輦不合規矩禮制,有窺伺大統之意,惹得陛下不悅了吧?!?/br> “多謝公公指點了?!?/br> 漓央知道,皇帝素來對立儲之事有所忌諱,有時甚至敏感到了多疑的地步?;实鄢袆袼缛樟Φ某甲宇H為反感,在他看來,凡是勸他早日立儲的,都是不懷好意要他對身后事早做安排。他們勸他這個正值壯年的帝王立儲,是何居心? 漓央進了勤政殿的時候,皇帝正冷著臉,余怒猶在。大皇子漣喻跪在殿下,戰戰兢兢垂首恭聽著訓斥,大氣不敢喘。 內侍從外殿進來,躬身道:“陛下,九皇子來了?!?/br> 皇帝這才停了訓斥,轉頭宣召道:“讓他進來吧?!?/br> 漓央跟著折返出來的內侍進了內殿,眼尾瞥過跪在那里的漣喻,斂下心神,向皇帝見了禮:“不知父皇召兒臣前來有什么事?” 皇帝問了漓央些宗學的閑事,才切到正題來:“昨日朕看了你稟上來的策論,引經據典文采斐然,將北地的災情梳理得井井有條,對災后北地州郡的治理提出的想法也頗有新意?!?/br> “父皇過譽了?!崩煅氪瓜马?,“兒臣見識淺薄,只是拾人牙慧,學了些古今賢者為臣之道的皮毛,若能幫襯上父皇一絲一毫,兒臣就算盡些孝心了?!?/br> 皇帝對他這番為兒為臣的話更是滿意異常:“朕的這些兒子,就你最懂事,最得朕心,不像其他人那么不安分?!彼f著,瞥了跪在一旁的漣喻一眼。 漣喻身子伏得更低,埋下去的臉色清白,額上見汗,手心都發著涼。 也怪他太得意忘形,漓央去了北地三個月,他便在皇帝面前精心侍奉了三個月,將皇帝哄得龍心大悅,而且如愿讓皇帝對漓央生了嫌隙。漓央沒死在北地,又立下這樣大的功勞,皇帝卻并沒有大肆封賞,不足以說明,漓央已經失去帝心了嗎? 想到失去父皇寵信的漓央,他不免認為最有力的皇位競爭者已經不足為慮,皇帝百年之后,皇位還不是要傳給自己?一時夸耀虛榮之心作祟,進出景明宮的時候便乘了超他親王規格的步輦,也想著為多年受皇后打壓的聶淑妃掙得幾分榮寵,讓后宮這些勢利的皇子妃嬪們也看看,誰才是他們應該討好的對象。 漣喻卻沒有想到,自己還未出皇宮,便叫有心之人嚼了舌根,舉發到皇帝面前。乘輦之事,本就可大可小,他想著,憑父皇現在對他的寵信,怎么會將這事小題大做揪著不放。 皇帝確實沒提他乘太子之輦的出格之舉,反倒是撿著近日他在政事上的諸多疏漏將他敲打痛罵了一頓。 皇帝的臉色稍霽:“看來漓兒對自己的短處倒也清楚,你尚未接手政事,經驗欠缺也是自然的。北地之事,朕當初也覺得你年紀尚幼,撫賑災情,對你來說還是有些難了。也虧得漣喻在我面前極力舉薦你,說他自己不也是十七歲就協助朕了么,朕這才決定放手讓你去試試?!?/br> 漓央皮笑rou不笑:“兒臣謝過皇兄的信任?!?/br> 真當漣喻舉薦他去北地,是兄友弟恭么?若他真心為他這個弟弟好,何至于他到了北地渡州不久,漣喻派的殺手就來取他性命了? 皇帝對大皇子漣喻和九皇子漓央不合的傳言,也有所耳聞,特意在漓央面前說起漣喻對他的提攜之恩,也有敲打漓央,勸兄弟二人和睦之意。 看樣子漓央確實是個有七竅玲瓏心的,順著他的話,對漣喻表現了感激之情?;实蹖煅氲谋響B也很滿意,便道:“你的能力,在北地撫賑之事上,父皇也有所目睹,是該給你更多的機會,讓你歷練一番了?!?/br> 漓央有些意外。 “這幾日戶部正在整理戶籍,這事本來也是你皇兄管著的,可他又兼管著各地的鹽運司,登查戶籍之事,難免有照顧不到的地方,這錄入戶籍,實征賦役的差事,你便接過去吧?!?/br> 因為太過震驚,漣喻猛地抬起頭來,張口想要勸阻,卻被皇帝輕飄飄瞥了一眼之后,噤若寒蟬。 只怕皇帝就是借著今日的由頭,打定心思要削他的實權了。 自古以來,戶部就是國庫的門戶,進出國庫的銀錢軍餉甚至是百官俸祿,都需經戶部的手。不僅如此,劃撥田地,定制稅收,征兵調度,都是戶部的人按著戶籍擬定??梢哉f,誰掌著戶部,誰就掌著這個國家的軍國大計。 怎么會?父皇不是對漓央有所猜忌嗎?為何還會將這等要事交托給他? 漓央跪拜于地,面露疑慮之色:“兒臣只怕難以當此大任,還請父皇收回成命吧?!?/br> 漣喻聽到漓央居然推辭,心神一松,也要跟著漓央的推辭之語趁熱打鐵,勸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