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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反身將門重新關緊,順道落了門栓。 室內水霧裊裊,滿室像仙境宮廷那般云蒸霞蔚。漓央長長呼出了一口氣,在自己的宮殿寢室,總要比外面放松很多。他一邊解下外袍,隨手搭在玉石屏風之上,一邊褪去里衣鞋襪,疊好擱在屏風外的小榻上。 觸景生情,又想起月余日前,和石慕在林間鄉野,那個簡陋的小石壩中清洗自己身體的情景,臉似乎都被屋里的熱氣蒸得更紅了些。 打開小榻旁的方角柜,取了擦拭身子的軟巾,漓央關了柜門,繞過屏風,視線所觸及一團升騰的水霧之中,生生止了腳步,瞬間僵硬的身體繃得筆直。 石慕就在對面湯池一角里泡著,瞳仁漆黑如墨晶,眼眶微微泛紅,一瞬不瞬盯著自己。 漓央踩在冰涼漢白玉地板上,粉玉般可愛晶瑩的腳趾輕輕蜷縮起來,頭皮酥麻,大腦似乎也遲鈍起來。 她就在水池里,用一種讓漓央想要奪門而出的,微微帶著些殘忍意味的可怖目光盯著他,像一條仰起頭,嘶嘶吐信的毒蛇。 漓央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如果他敢跑,或者敢動一下,她就會從水里沖上來,將鋒利的尖牙刺進他的脖子里。 水里的毒蛇沖著他咧了咧嘴,露出了森森的白牙。 “你說,如果貴妃娘娘知道她的寶貝兒子,想把那個畫上的姑娘殺之而后快,會是什么表情?” 漓央瞪大了眼睛,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一張蒼白的臉像是固封在冰雪里。 良久,他才似大夢初醒了一般,輕輕顫著毫無血色的唇:“你……知道了什么?” 看著他震驚失魂像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木蘇竟覺得無比快慰。 哭出來,顫抖著身子,哀求我……求我不要這樣對你,求我放過你…… “過來,到我身邊來?!蔽視?,緊緊把你抓在手里,再也不會放開你。 如同被掐中死xue的人,沒有一絲一毫反抗的勇氣。一步一步,明明知道是陷阱,還是會,溫順地走進去。 ……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最后的省略號,明天補在渣浪Orz 小劇場 木蘇:哭,都給我哭! ☆、第 16 章 沉紅發黑的烤漆沉香木榻上,光潔油亮的榻沿處瀝著還未消散的晶瑩水跡,榻上空心的藤枕旁,胡亂丟著一柄琥珀齒木,剔透的圓潤柄端上,殘留著瑩潤水澤。 漓央被從湯池里抱出,放在榻上,極盡欺辱,直至此刻方歇。 濕漉漉的黑發散亂在潮潤微紅的臉頰上,襯著潤過水的肌膚愈發通透白皙??衫煅雲s像是受了驚般,蜷著身體,半絲聲響也不敢發出。 門口,詩琴請了童太醫,未從偏房尋著石姑娘,摸到了湯沐閣外。 門被推了推,發出的聲響,幾乎要嚇得漓央呼吸都停了。僅一門之隔,漓央聽到服侍他的宮女在門外疑惑地嘟囔:“咦?門怎么從里面關上了?” 詩琴將殿下交托給她的石姑娘領來梳洗時,怕這石姑娘不知里頭的用具擺設,進來伺候著她入了池,自己才出門去太醫院請童太醫來,故而湯沐閣的門并未從里插上。又因著雨霖宮向來人少,宮里的下人也知規矩,不會隨意走動,詩琴也并未覺得有何不妥。 她去了太醫院,趕巧今日一早童太醫去了攬芳宮,說趙貴妃昨夜起了疹子,早早就把童太醫請去了。好在童太醫去了已經有半日,估摸著也快回來了。詩琴見過石姑娘臉上毀容的慘狀,九殿下又那樣重視,交代她來請童太醫,她想著,今日定要等著童太醫將他請回去,便多等了幾刻。她盤算著她回去了,石姑娘也該從湯池里出來,正好童太醫也不必等,就能直接給石姑娘看看臉上的傷。 沒成想她這一等,半個時辰就過去了。怕石姑娘等得心焦,她請了童太醫在前殿稍候,忙進后殿的偏房來通稟,卻沒見半個人影。難不成對方洗浴還沒有出來嗎?心里泛著嘀咕,她便來湯沐閣看看。 “石姑娘,你還在里面嗎?”詩琴敲了敲門。 漓央下意識看了看身上的木蘇,她不緊不慢地將手中的圓柄琥珀齒木取出來,丟在一旁,幾滴清透的銀絲沾落在榻沿上。 她低著頭,用潔白的軟巾輕輕柔柔地擦拭著他的身體狼狽的那處,漓央咬住了唇角,連撐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半闔著哭得通紅的眼睛,嗔惱的眼色,半絲震懾力也無,倒顯出一股橫生的媚意。 “我在里面?!笔揭浑p漆黑的眼睛,只盯著他瞧,眼中濃郁翻滾著似乎想要吞掉他的可怕情緒,而口中卻答著毫無相干的事,甚至語氣平常冷靜得,像是個正常人,“已經洗完正準備換衣服,馬上就出來?!?/br> “那您出來之后到前殿來,童太醫到了?!?/br> “嗯,就來?!?/br> 詩琴得了回應,自去前殿招呼童太醫了。直到她離開湯沐閣門口,漓央緊懸的心,才慢慢放下來。 石慕見他松了口氣的樣子,哂然一笑,傾身下來,伸手觸摸他guntang的耳尖,揉了一揉:“從小就錦衣玉食的殿下,體態倒嬌軟得,像風塵館里出來的妙人……” 她口吻里的戲弄,讓漓央瞬間白了臉。 她怎么敢——怎么敢把他和那些身份低賤的人比。 “怎么?這就委屈得受不住了?”木蘇見狀,眼睛含著笑,輕輕捏住了他的下巴,柔軟的指腹慢慢摩挲他薄軟紅潤的唇。 他聽到她的聲音,不帶喜怒,不帶悲憫:“我聽到的,比這些,可過分多了。污言穢語,小殿下,你怕是聽都沒聽過吧?!?/br> 她的眼里,徒然升起一簇烈焰,在漓央從那雙眼里,看到掙扎的恨意之前,她卻猛地偏開頭,從他身上下來,披覆里衣,收攏起長發,整理好自己。 “還請殿下在這里稍待片刻?!?/br> 漓央蜷在榻上,怔怔地看著她開門離開。那一夜,他與她同在柴房,外面諸多污言穢語中,她也未抬眉一下,他以為,她是不在乎那些的。 …… 漓央從湯沐閣出來的時候,童太醫已經看過診,正在前殿為石慕寫藥方。見他出來,老太醫施了一禮后,漓央問了問石慕臉傷的情況。 童太醫神色慈藹,笑著說:“石姑娘臉上的傷痕雖多,但都是淺顯的傷口,并不礙事。微臣再在煥顏方里添幾味修復肌理的草藥,她年紀小,皮膚嬌嫩,自我修復能力也強,配上微臣的藥,多半個多月就能淡化疤痕,兩個月之后,容貌便可恢復如初,完全不礙事了?!?/br> 這倒是出乎漓央預料,他是見過石慕臉上那些交錯闌干的血痂傷口的,看著就覺得很嚇人。 他轉頭看了坐在旁邊的石慕一眼,她也正看他,滿臉若有所思的表情。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刨去兩人初見的那幾日,她剛傷了臉,血痂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