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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高貴美麗的宮裝婦人身上轉過來,看著尊貴的皇子清瘦如竹的背影,一抹玩味的深意涌上眼底。 連謊都不會撒的小殿下,在隱瞞些什么呢? 安如眉撐著流蘇的手,極力維持著,才沒有倒下去。沒有得到想要的消息,她心如死灰,再也無心過問無關閑事。 “扶我回去吧?!?/br> 流蘇掩飾不住失落,哀愁地望了漓央一眼,沒有說多余的話,只道:“娘娘累了,石慕姑娘的事,殿下自行安排就好,我先扶著娘娘回西殿了?!?/br> 漓央目送兩人相攜攙扶著入了雨霖宮的宮門,咬了咬唇,折身對石慕說:“母妃她身子一向不好,你……不必介懷?!闭f完,他才反應過來,見鬼的,他為什么要在意她是不是覺得在母妃這里受了冷落?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嗯?!彼皇俏⑽⒌椭^,垂著眼,收斂起眼中所有紛雜的情緒,淡淡應了一聲。 引著人進了以清雅冠絕六宮的雨霖宮,西殿那邊已經閉了殿門,兩個小宮女星兒月兒全被攔在殿外。雖然雨霖宮是六宮之一,但和其他宮殿明顯不同的是,雨霖宮中宮人極少,偌大的一座宮殿,使役的宮人,算上流蘇姑姑,也不過才五人。 見漓央進了宮門,站在西殿門口不知所措的兩個小宮女大喜過望,忙小跑著來漓央面前請了安。 “殿下您快去看看娘娘吧……娘娘她好像……”兩個小姐妹滿臉焦急,能言善道的星兒悄聲說,“好像哭了呢……” 兩人今早本在西殿內日常打掃,東殿的書棋從外面得了消息回來,說九殿下回宮了,娘娘便和流蘇姑姑忙出去迎了??蓜倓偦貋?,娘娘的臉色卻蒼白慘淡。一進西殿,她倆就看見娘娘像是終于撐不住似的,眼中瞬間涌下淚來——跟著娘娘這么多年,從未見她流過淚,這一下,把兩個小宮女嚇壞了。流蘇姑姑見此情景,連忙讓兩人先出去,把殿門關上了。 聽到星兒這般說辭,漓央也是一愣。他到底是年紀小,雖然知自己這樣做的殘忍,但母親失去女兒這樣傷痛的心情,終究還是體會不深。 哀傷漫上眼睛,可漓央依舊強迫著自己狠下心?!澳稿那椴缓?,你們先下去吧。等我去回稟父皇之后,再來看她?!?/br> 九殿下這般說,兩個小宮女也不好再說什么,便結伴離去了。 “沒關系嗎?”身后的女子突然出聲。 漓央閉了閉眼,招來侯在西殿門口的宮婢:“詩琴?!?/br> 被喚的小宮女忙疾步過來,屈身行禮:“殿下有何吩咐?” “把石姑娘安頓在東殿空房,給她備水梳洗一番,再去太醫院尋童太醫來?!崩煅胗袟l不紊地安排著。 太醫院的童太醫專給后宮的妃嬪們調理身體,處理外傷,尤其是他調制的祛疤的藥膏,十分管用。七年前茹佳公主不慎被火爐灼燒了手臂,留下好大一片傷疤,用童太醫調制的煥顏膏抹了一段時間就好了,一點疤痕也沒有留下。 叫做詩琴的宮女應了諾:“石姑娘,請跟我來?!?/br> 木蘇跟上,她們離開之后,漓央進了西殿主室,由書棋伺候著換了覲見皇帝的皇子禮服,用青玉綬帶綰束了發,便往常寧宮去覲見天顏了。 宮女準備熱水的時候,木蘇獨自一人從東殿出來。西殿之后,一片茂林修竹,片片竹葉青翠欲滴,清幽雅苑,看著倒是個沁人心脾的好去處。 這就是他長大的地方嗎?略一思索,木蘇抬步,往西殿后園那邊去了。 西殿后的蒼蒼竹林中,鑿了一條石道將御花園里的鴻涵湖引了進來,石道不深,蜿蜒曲折環繞著整個雨霖宮,從西而入,從東面而出。竹林里還圍攏起數余處小石潭,潭上一叢叢碧圓的碗蓮葉挨簇,九月間還在花期,一朵朵小小的淡粉瑩白浮在清可見底的潭水中,里面紅黃黑三色的小錦鯉悠然游弋,動靜相宜,分外清雅又頗有意趣。 看得出,這座宮殿里的主人,倒是個品性超脫瀟灑的妙人,只是,這樣的人,會因為什么哭泣呢? 木蘇看似漫無目的,實則慢慢向西殿接近地漫步在西殿后的竹林間,又想起那一張和自己相似的臉,神思散亂。不可否認,她來這里,其實,是藏了窺探西殿那位貴妃娘娘的心思的。只是她也深知,宮禁森嚴,如若被人看見了,這片竹林清凈地,也能略作搪塞之用。 已經接近了西殿的后殿,木蘇放輕了腳步,尋著幾間落鎖緊閉的偏房,而穿過幾折游廊,便能直抵西殿主人的臥房后窗下。 好奇最終還是戰勝了對宮禁的忌憚,木蘇悄無聲息地摸過去。原本也只是想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有微弱的聲音從屋內傳出來。 “……娘娘,您別這樣……您一掉眼淚,我這心口就像被剜了一刀一樣……”帶著哭腔的女聲,怯懦的,又溫柔極了,在輕聲哄著。 木蘇極力貼著窗欞,才能聽得到。是剛剛在宮門口外,扶著貴妃娘娘的宮婢。 并沒有人回應她,貴妃娘娘只無聲掉著眼淚,直愣愣看著擺在偏角的神龕。 “您哭出來吧,不要忍著,哭出來就好過了……”流蘇卻被這樣的安如眉嚇壞了,哀求一般,怕她憋壞了身子。她的娘娘,自小就是個心性要強有主見的,什么都憋在心里,什么都不說,只一個人,撐著這偌大的雨霖宮,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護著她和漓兒的周全。 想到這里,流蘇也不禁哀聲悲泣:“是流蘇對不起您……您打流蘇吧,罵流蘇吧!如果不是我當年被騙了把漓兒生下來,您也不必為保全我們母子,和小公主生生分離了……嗚……”她欠安如眉的,這一世,下一世,只怕生生世世,當牛做馬銜草結環,也還不完。 窗外的木蘇,好似因這短短幾句話里的信息,完全驚愣得傻掉了。她僵硬地蹲在窗下,緊靠著冰冷的墻壁,心臟劇烈瘋狂鼓噪跳動著,幾乎要沖破滾熱的胸膛。 良久,才聽到里面,淡淡的,卻又充滿絕望的話:“流蘇,你信嗎?這都是命?!?/br> 安如眉看著神龕前飄散開的裊裊香火,流著眼淚,唇角卻扯出一個破滅而絕望的慘笑。 “我安如眉,誠心供奉神靈十六年,原來,還沒有消了我的罪孽。呵,呵呵?!彼?,慘然滲人。 “流蘇,你說我做錯了什么?老天要這么罰我?” 流蘇慌亂地抱緊了安如眉顫抖的身子,哭道:“娘娘沒錯,錯的是流蘇,是流蘇錯了……求求老天,開開眼,要罰,就罰流蘇吧,流蘇愿意替娘娘受罰,就算這條命被老天爺收去,也是甘心的……” 她淚眼婆娑望著神龕里供奉著的仙君神像,哭著哀求。 安如眉的臉色剎那間變得凌厲,眼中帶著濃烈的恨意,猛地起身,朝偏角的神龕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