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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了最為靈慧的十三位,收于位下作為弟子。而那十三位弟子身份異殊,個個拔萃,又有各國皇室庇佑,真正令官云峰呈現鼎盛之態。 然而傳說畢竟僅是傳聞,鴻鵠老人早已離世,其坐下十三位弟子亦早便離山分散,不知所蹤。官云峰處于紅塵之中,但又自紅塵方外,這些年來雖依舊香火不衰,卻早已沒了傳說中那般興盛。人人只道官云峰尚處每況愈下之勢,卻極少有人知曉,這背后隱藏的真實—— · 推開門,廣常匆匆步出來,懷中的水盆一片通紅,鮮血染遍。 “怎樣?”慕容梓的目光方才觸及那一片緋色,額xue不由自主地一跳。揮手令他將血水盡快處理。目及他身后的來人,立即脫口問詢。 隨后步出的男子鶴衣廣袖,一身雪白道衫落上些碎的緋色血點,猶若雪地開綻的梅。迎上門外數人迫切的目光,他略訝了一訝,而后嘆了一息,道:“他傷的太實在重了?!?/br> 這是眾目所見的事實。一行人屏息靜氣,沒有片分的松懈,慕容梓由他繼續說下去。 “他身上共中七箭,雖都避開了要害,但其中四箭都已傷到了血脈。我已將箭鏃拔出,血已止住。但他若是遲遲醒不過來,我不確定能保住他的性命?!?/br> 一番話聽得人心思沉墜,眾人面色一凜,久久說不出話來。慕容梓的容色有些發白,但依舊保持冷靜,微默片晌,低聲開口:“君蕪?!彼o靜道:“你實話說,你究竟有幾分把握?” 君蕪自幼時起便承襲官云峰醫閣一派,乃目前峰上醫術最佳之人,其醫道可同一國太醫院首臣可匹敵。如若他皆無力回天,恐怕莫鈺此番不容樂觀。 默了默,君蕪淡然道:“我能做的,都已做了。其實只要他求生欲望強烈,我完全可保他性命無恙。只是我方才探他的腕脈,發覺他脈象平和微弱,似乎是抱著必死的心態,受了這幾箭。這般,我便無法了?!?/br> 慕容梓怔住了。 搖了搖頭,君蕪讓開了門路,“現在只但愿,他可以熬過這一關?!?/br> 微微嘆了這一聲,他再未多說什么,很快離去。 幽靜的小室屋門半敞,透過那一線縫隙,慕容梓靜靜望過去。 榻上的莫鈺正在昏迷,身上的傷已盡數裹覆,眸睫深闔,極似正在沉睡。慕容素默默坐在他的身側,靜靜注視著他,臉上卻沒什么神色,如同一個破敗的布偶,呆滯而木然。 三日前,自她在南山刑場布出燒山的消息過后,在場所有民眾一瞬嘩然,將整個刑場鬧得龐雜不堪。她知道李復瑾不愿放手,但這般情形之下,作為帝王的他根本無法逆橫民意,故最終應允了她的所求,放任他們離去。 她猜測自他們一離,李復瑾便會立即下達追捕令。故一道快馬加鞭,馬上起身離了云城。涼國境內自然無法再存身,短時之內又無法獲取出境官牒,她能想到的目前最安全的地方,便唯有官云峰。官云峰在近十年來自江湖中傳聞殞沒,卻極少人知,出自官云峰的明線暗樁早已散遍天下各國。統便燕國的辰淵閣不過官云峰的一處分支,而其實官云峰,才是而今天下情報網的真正總府。 辰淵閣這數年與官云峰往來頗密,涼國國內的動靜官云峰自是知曉,再加之慕容素與官云峰間千絲萬縷的聯系,官云峰自然樂意收留。他們一行人馬不停蹄,徹夜無眠,終于平安到達官云山之境。然還未及躍進山門,莫鈺卻已再抗忍不住,一頭陷入了昏迷之中。 這本也在慕容梓的意料之中。莫鈺的傷勢實在過重,自出刑場起便已是在苦苦支撐,而今得知慕容素平安,自然頓時松懈了氣息。慕容素卻幾欲瘋狂,跪地哭求官云峰掌門,無論如何定要救活莫鈺。原本經君蕪的斷定,憑他的傷勢可可撐至現在已是奇跡,即便救活,恐怕也會遍身傷疾,武功盡廢,不過只是勉強續命??伤K是不抵慕容素的苦苦哀求,不眠不休熬了兩日,到了目前的地步。 只是…… 原地靜了少頃,慕容梓輕輕步進去,雙手撫住了她的肩膀,“素素?!?/br> 慕容素輕輕回過頭。 呆木無神的眼眸一片蒼涼,靜默了很久,她輕聲開口,聲音極低極低,“我聽見了?!?/br> “……”慕容梓頓時失了聲色,想說的話剎那間全然憋悶在了胸口。她心中難過,一種說不明的酸澀逐漸彌漫,五味雜陳。 “姐,你放心?!蹦饺菟剌p輕道,“我沒事?!?/br> 她雖這樣說,蒼白的頰卻兀地有兩行淚簌地滾落,打濕了僵硬的手背。淚滴微微發著燙,逐漸在手上涼去,涼若寒冰。 · 李復瑾眉眼一厲,驀一揮袖,一案的奏貼盡數拂落在地上。 殿內的群臣頓時跪伏一地,如臨大敵般一片冷寂。 跪于殿中央的數名領衛不敢抬頭,額頭靜靜觸伏著地面,身軀輕微顫抖。 涼國復立這數年,滿朝朝臣還是首次見到一向溫潤冷靜的帝王這般暴戾,尤若一只寒冬的鷹隼,眉宇盡是陰沉。事件的起因是因為追捕令所尋的一個人,數日過去,要尋的人渺無蹤跡,也終于磨掉了他最后一絲耐心。 “怎么可能找不到!”年輕的帝王額紋緊蹙,方才幾日,原本平滑的頜角已然消瘦許多,冷怒的面龐隱隱透出戾氣,又隱約夾雜著幾分滄桑,怒意漫彌,“不過是一個人,至多還能逃到哪里?你們究竟有沒有仔細搜尋?!” “陛下息怒?!?/br> 一室的朝臣低言慰勸,僵滯了許久,最首負責追捕的領衛抬頭躬禮,鼓起勇氣道:“稟陛下,追捕令乃逃犯出逃三日后方才啟用,三日之久,變動頗多,臣已多加調動人手??扇撕と?,無異撈針,實在難覓行跡。臣定當竭盡全力搜捕,望陛下息怒?!?/br> 李復瑾冷冷一哂,語氣冷漠如冰,“當日逃犯自出刑場后,已有目擊民眾稱其往西北方向出城而去,怎就難覓行跡?西北一帶,五府三州,有何難尋?愛卿究竟是未覓其行跡,還是有意窩藏逃犯?也未可知!” 領衛聞言登時一凜,俯首駭道:“陛下!臣惶恐!臣知逃犯奔赴西北方向,早已在追捕令方下時便啟動了西北的捕令??勺晕鞅眰骰氐南⒎Q,西北五府三州之地并未探出逃犯的蹤影,并非臣有意窩藏隱瞞,陛下明察!” “云州無蹤,云山無蹤,五府三州無蹤?!币痪渚淠畛瞿壳耙阎挠嵪?,李復瑾的氣息更為陰森,“所有可知的地方都無蹤跡,難不成,這人會憑空消失么?!” 悄悄抹了把冷汗,領隊努力令自己鎮定,“也并非是憑空消失,經這數日追尋,臣倒有一假設,望陛下勿怪?!?/br> “什么?”李復瑾眉心緊蹙。 “臣懷疑,逃犯等人,目前正處官云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