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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需是從未聽過的曲子,否則便太沒有新意了?!?/br>房勝澤臉一陣紅一陣白,頹然坐在了位子。李振睿隨意地看了崔明朗一眼,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卻并未說話。“怎么,南夏就沒有一個會彈琴之人?”北梁太子笑嘻嘻地看著我們一眾男妃,“看來大夏的男妃都把功夫用在別處了,這普普通通的曲藝反而不會?!?/br>李振睿慢悠悠地品了口茶,似是對這番話無動于衷,只淡淡道,“好曲子有,彈琴之人也有,得看是否有人愿意給貴使彈奏了?!?/br>“哦,有皇帝陛下出面邀請,還有人不愿給皇帝陛下面子嗎?”北梁太子有興趣地問道。李振睿幾不可聞地笑了一下,隨意地聳聳肩,“朕不喜歡勉強?!?/br>皇甫端哼了一聲,“我看是沒有男妃會彈琴吧!”“難道堂堂大夏后宮,沒有一個男妃會彈琴么?”北梁太子又問了一句。看著北梁太子一副看好戲的神情,而座位上的崔明朗上身動了一下,卻依然沒有起身,只緊緊地捏緊了拳。我嘆口氣,站起身,拍了下衣袖,走向了最中央的那臺瑤光琴。眾皆愕然的看著我不請自來,司馬青巖更是叫了聲,“凌熙哥,你會彈琴么?”我對他笑了笑,眼睛卻是對著北梁太子道,“我從來也沒說過我不會?!?/br>我緩緩對眾人欠了欠身后便落了座。我二歲便開始撫琴。我母親是揚州名妓,她最擅長的不是使的一手好琵琶,而是撫琴。父親看見我母親的第一眼便被她撫琴的模樣深深吸引,夜夜不眠只求見她一面。我從小便對瑤琴有著莫名的摯愛,幾乎無師自通。從古至今的名曲沒有我不會的,便是失傳的曲譜我都能將它們補上。“原來南山君會彈琴??!”有人驚訝地嘆了一聲。我唇角微揚,雙手已按在琴弦之上。冰涼的絲弦透著堅韌,當真是絕世好琴。指尖輕觸了一下琴弦,發出清脆的聲響,我輕啟雙唇,淡淡道:“此曲名為?!?/br>話音剛落,我的手指便靈活地在琴弦上肆意翻飛,沒有半分停滯,輕快悠揚中含著淡淡憂傷的曲調響徹每個角落,我的歌聲也隨著琴聲的逐漸深邃而響了起來:淺笑露端方,如玉溫良,一襲月白竹裳。他折扇輕晃,唇角微揚,俊朗世無雙。吟遍文千行,瀚海穿浪,一朝拜侍郎。斂盡風華把憂傷深藏。“父親,我為何不能參加科考?”“你參加科考有何用?你若考中,別人問起,如何告訴別人你母親是揚州名妓?”“縱然是妓,也是你千求萬求來的!”“啪”,清脆的巴掌聲,“逆子!”我合上眼,一滴淚自眼角滑落。漣漪畫成行,衣袂臨風,翻飛徵羽宮商自五帝三皇,至雁門悠長,滿腹軒墨香回筆宣紙上,丹青陳黃,漫卷詩書狂讀罷明月光,如此良辰今夜未央。悠揚的曲調,令我的腦中若隱若現著一段段回憶,年少風流時光,均付笑談中。黃鶴樓上,一年一屆的琴溪詩會轟動金陵。一位白衣男子畫作和詩作完成,立刻被一旁的侍從掛在了黃鶴樓門口。舉座皆驚,紛紛站起身等著接下來有無迎戰之人。過了很久無人回應,正待主辦人要將京城第一才子的牌匾頒給白衣男子時,又一個白衣男子款款而來。他長發垂腰,身段風流,冰肌玉骨,卻掩著面紗,讓人看不清姿容,眼神明亮而清澈,淺笑間如粼粼波光,令人心神蕩漾。他慢慢往前走,無視周圍呆愣的目光,只清淺吟詠低吟,“一人一口一星丁,竹林有寺卻無僧。嬌娘美妾天驕子,良言一土一寸金?!雹诒娙艘宦犐胁唤馄湟?,主辦人疑惑道,“這位公子,本次主題是海棠,你這詩怕是不妥吧?!?/br>“在下只是經過此處,并未有心參與?!卑滓履凶訙\笑道。其他人均是微微搖頭,不想卻有一個黑袍男子帶頭鼓掌,“好好好,連說三聲好,令不少人驚奇?!?/br>他身旁的黃衣男子也瞬間眼神明亮,贊嘆之聲隨之而來,“好詩,何等好詩!”主辦人對著黃衣男子問道,“子昂兄,此詩何解?”黃衣男子點頭道,“一人一口一星丁乃‘好’字,竹林有寺卻無僧乃‘等’字,嬌娘美妾天驕子乃‘好’字,良言一土一寸金乃‘詩’字。如此何等好詩,是對本次詩會的最好詮釋了?!?/br>眾皆恍然大悟,點頭稱是,對白衣男子的眼光亦更是好奇。然而白衣男子卻只是淺笑頷首,將手中的畫交給主辦人之后便欲離開。展開畫作,是一副春日海棠圖,遠處黃鶴樓雕梁畫柱,潺潺江水自下而過,近處是一片繁花似錦,一群風雅之人正談笑風生,眾人情態各異卻傳神之至,乃是上乘佳品。白衣男子趁著眾人圍觀畫作之時起步離開,卻被一黃衣男子喚住,緊跟著是黑袍男子。“請教閣下高姓大名?”“在下——姓凌?!?/br>“哦,林公子,在下陳子昂,幸會?!?/br>另一邊的白衣男子亦過來,笑道,“在下崔明朗?!?/br>“幸會之至?!?/br>無意間對上黑袍男子深邃的目光,只見他他薄唇微啟,是淡淡的三個字:“陳子軒?!?/br>“海棠依舊醉,才子難定奪。論詩作,當是崔明朗公子在先,可論畫作,卻應是林公子在先,然牌匾只有一塊?!敝鬓k人拱手向黃衣男子問道,“子昂兄,你說該如何定奪?”陳子昂又看了一眼黑袍男子,然后看了兩眼凌公子和一眼崔公子,笑道,“不然就頒給琳瑯公子好了?!?/br>“琳瑯公子?”“對,林公子和朗公子。不分伯仲,均是驚才絕艷,舉世無雙?!?/br>黑袍男子亦認同地點點頭,“舉世無雙?!?/br>曲到中段,不知何處又來了另一段悠揚的聲音。是我的曲風,卻是另一種感情,與我的相合,簡直絕世無雙。四只手在琴弦上飛揚,流瀉下一串串詩情畫意。我抬頭,與崔明朗遙遙相對。他亦對我微笑,手指在琴弦之上翻越,與我的旋律一分不差。“朗公子,今日一別,就此永訣?!?/br>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