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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沙盤,道:“我軍地處樹林開口處,如今全營后撤,轉入右側深谷,敵軍他們迷失了這么多天的路途,既然深夜趕路,就一定是急著南行,想來是覺得異族大軍已經從別路入關,必會朝著深谷行進,而我要做的,是將全營八千散兵勻出一千人來,剩下的分做一百小隊,牽上所有的主替馬,用糧油點燃火把,人手一把,馬鞍再橫放兩把,攜帶樹枝蕩起塵沙,在敵軍進入深谷之時做出聲勢呼喝,將他們驅返?!?/br> 兵書有云,草木皆兵,是指兩軍交戰時一方不清楚另外一方的實力,被對方使用草木做出的聲勢欺瞞嚇退,也指人在心虛時看什么都是恐怖的,如今正值深夜,西北寒風瑟瑟,即便異族天生體力強悍,想來也是人困馬乏,在這樣的情況下,看到對面無數的火把和馬匹的動靜,必然受驚后撤。 但王將軍卻是第一時間皺起了眉頭,剩余的校尉參軍們也都是搖頭,有個參軍似乎是好心,嘆了一口氣,對顧嶼說道:“欽差大人此計雖妙,但就是嚇退了對方又如何,異族從來膽大,至多退過凍河,待到天明,仍舊會派探馬前來查看,到時候仍舊是一場惡戰,還不如深夜打個埋伏占的先機多?!?/br> 顧嶼失笑道:“我的話尚未說完,如今正值寒冬臘月,故而那條凍河堅如磐石,任馬蹄橫踏也無用,可若將之前勻出的那一千人提前派遣至凍河,遍撒糧油于冰面,待到敵軍撤退,再從旁點燃,油浮于水,燃之冰融,這樣的天氣,人一旦掉進冰洞里,即便撈得上來,也是不成了?!?/br> 這個計策說來容易,聽上去也不是那么難實施,但就是太容易了,王將軍反倒陷入了猶豫不決之中,顧嶼知道這是人之常情,但確實也沒有時間再留給王將軍猶豫了,瞥一眼營帳內似有意動的幾個校尉,他瞇了瞇眼睛,直接開口道:“列位都是久經戰事之人,要如何以草木為兵嚇退敵軍,想來難不倒列位,這個計策里最難的一步無非就是燒凍河,顧嶼幾日前正是由凍河而來,對那里的地形地勢清楚得很,只求撥些人手,并營中除點燃火把外所有糧油,此戰若勝,顧嶼不居存功,此戰若敗,本官就同列位一道埋骨西北,如何?” 先前第一個開口質疑顧嶼的那個大嗓門校尉反倒是第一個打破了凝滯的氣氛,叫道:“將軍,屬下覺得此計可行!那黑水河沒上凍之前,年年都有人淹死,河龍王哪有專盯著大寧人吃的道理!也該讓那幫雜碎嘗嘗咱們大寧的水,是不是比他們的要甜!” 有個瞧著頗為年輕的參軍想了想,也跟著道:“不過是將陣勢鋪開,多帶幾匹馬而已,假如唬不住對面,我們也可就地變陣,想來人數相當,拼個兩面同死還不容易,將軍,但在這之前,我們不妨聽一聽欽差大人的計策?!?/br> 王將軍看向顧嶼,顧嶼的眼神很冷靜,冷靜得幾乎不像是個年紀輕輕就身處高位的文官,反倒是透著一股軍中高位將領才有的銳利之氣,他的眉頭一點都沒有松緩,但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先前那個大嗓門的校尉手底下正是滿員一千的人手,帶著人去火頭營把全軍好幾個月的糧油搬了約有四分之三,好在有專門的推車,為了不被樹林中的敵軍發現,這些人必須要繞路,還得趕在敵軍潰逃之前將糧油撒在冰面上,顧嶼來時為了趕時間,格外走的一條近路,倒也不懼。 剩余的兵馬按照原來的計劃,迅速拔營后撤,這些散兵全是騎兵,西北這樣的地方,一個合格的騎兵至少要有兩匹馬,才能夠保證日常作戰行軍,一匹為主,一匹為替,替馬多用來備不時之需并馱負一些騎兵的私人物品,很少有戰時還將替馬帶在身邊的,尤其還是這樣急需后撤的時候,不少士卒心里都泛起了嘀咕,但到底還是沒有鬧騰的。 誰都知道,這一夜很可能是他們最后的一夜了,誰都更愿意聽從上將的指揮,打一個馬革裹尸回去,讓家里人哭著,卻還是感到榮光的漂亮仗。 深夜的樹林里風聲嗚嗚,烏蒙困得騎在馬上都不住地瞌睡,他身上裹著的是只有羌人王室才能穿的銀熊毛皮和野狼骨片制成的甲胄,即便是在這樣的寒風里不覺得冷,就是極度的疲憊讓他感到無比的煩躁和不安。 西北異族并非是一個族群,而是由諸多大大小小的族群聯合起來的一個整體,羌人是其中最大的一支,也是戰斗力最強的一支,百余年來一直統領西北異族,首領凌駕于各族群首領之上,稱之為大單于,也正是他的父親,去歲他的兄長左賢王被寧人俘虜,回來就丟了繼承人的位置,前些日子飛鷹關鏖戰,又讓他失了兩個剛剛高過馬背的弟弟,羌族王子里只剩下他和一個奴隸生的弟弟,于情于理,都要輪到他來接過大單于的位置,這也是他這些天極力尋找異族大軍的原因。 羌人是沒有什么固定睡眠時間的,尤其是行軍,困了就休息一會兒,醒了就繼續,他們快到傍晚那會兒已經找到了個寧人村落休息過了一回,現下寒風呼嘯,樹林里顯然不是能停留的地方。 迎面一根干枯的樹枝打在臉上,冰冰的,烏蒙打了個激靈清醒過來,揚聲對身側的親衛說道:“傳令下去,讓大家都打起精神,有樹林的地方不遠一定有村落,我們很快就能找到寧人的聚集地,好好地吃喝一頓,樂一樂,睡個好覺!” 樹林里頓時傳來了羌人士兵們興奮的唿哨聲,支棱起了精神的五千騎兵在樹林里磕磕絆絆了小半個時辰,才算是摸了出來,烏蒙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卻只看到烏黑的寒風里一片空地,他打了個哈欠,也沒讓停下來,馬蹄聲噠噠,直朝著不遠處的深谷率軍前行。 先前不怎么相信顧嶼計策的王將軍聽著探子的回報,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氣,這幫異族顯然不是急行軍,也沒有派探子探路,故而他們雖然帶著累贅,但離開得快,急行軍撤離的速度也比這幫異族要快得多,只是不清楚顧嶼那邊的情況,還是只能等到這些人過了深谷再行計較。 顧嶼帶著一千人抄近路錯開異族騎兵,動作必須要輕,且帶著大量糧油車,不敢騎馬,也不知道另外一邊的情況,只能盡力加快速度,西北的狂風呼嘯,打在臉上疼得木麻,過了樹林,就到了一片坑地,這片坑地原先就不平,又被異族騎兵踏過,不少士卒摔倒,又拖累了身后人的步伐,顧嶼也在摔了幾跤過后陡然警醒過來,下令迅速讓不推糧油車的士卒們按行軍列用攜帶的麻繩同握,但凡有快要摔倒的,身邊人握著麻繩就能把人提起來,這樣下來行軍速度快了不止一籌。 凍河不遠,顧嶼走在前面,又行了一段路,忽然就看到了一大片冰面照著天上的寒月,身后的探子并沒有報異族大軍將至,他松了一口氣,連忙指揮著身后的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