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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那這淮南道大部分官員的心也就踏實下來了,可他這樣明晃晃地打著他的臉不收,顯然是說明這次京中十分重視這個案子。 一頓飯吃得徐景年心里沒滋沒味的,腦海里不住地思考著,他實在看不透顧嶼的深淺,但要是被他嚇住輕舉妄動,也許會留下蛛絲馬跡,招來更多的事端,可就這么放著什么都不做,萬一這個年輕的欽差真有和他的嘴皮子相符的手段,不正如夜開門窗,請賊入室么? 顧嶼卻像是真的只是開了個玩笑一樣,席間言笑晏晏,禮儀周到,其余三位刺史都被他帶得說了不少話,楚州刺史的話最少,但他身邊的年輕人已經一臉興奮地越過兩個位置,探身到顧嶼面前,興致分外高昂地和他說起楚州鄉下的農事了。 周仁幾次想插嘴進去,都找不到好的時機,不多時他也就明白了,這是顧嶼故意的,這人實在是個帶話題的高手,幾句話的工夫就能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去,想冷落什么人,就更容易了,那邊的徐景年,臉都憋紅了還是沒人理他。 想明白了,周仁嘆了一口氣,他也不強求,一筷子魚生,蘸鎮江香醋,吃了幾口,就發現了席上同樣在埋頭吃菜的陳若弱,不禁多看了幾眼。 第四十四章 醉酒 江淮菜式以精細聞名,尤其是這天下巨富的揚州城,更是海納百川,即便在京城長大,這桌上的諸多美食式樣他也不甚熟悉,倒是真的起了些興致。 陳若弱顯然很熟悉江淮菜式的吃法,手邊碗碟擺放整齊,淺口碗放菜食,深口碗盛湯羹,平碟放魚蝦殼骨,她還很有幾分閑情逸致地把春滿樓的絲帕疊出了一朵小花,放在邊上。 燉煮得恰到好處的淮杞水魚湯打底,喝下小半碗之后,再吃油膩的菜式就不會覺得難以適應,周仁也學著盛了幾勺,意外地發覺口感十分不錯,甲魚的rou被剁成丁狀熬進湯羹里,山藥特有的黏稠把甲魚的rou質襯托得無比鮮嫩,溫溫地一口下去,連胃都舒展開了。 春滿樓以菜式聞名,這樣一道菜的水準無疑是很高的,陳若弱其實不大愛在外頭吃飯,這會兒也不由得有些驚喜起來,碗里的湯羹喝完之后,又轉用公筷夾了一塊清燉獅子頭,放進碗碟內。 獅子頭是一道淮揚名菜,不過對原料的要求不高,仿造的太多,周仁原先是沒抱什么希望的,只是看陳若弱吃得歡塊,也忍不住夾了一點來嘗,卻不曾想一口下去,竟然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奇異口感。 原先在夾的時候,他就發覺這道獅子頭似乎和他以前吃的不同,入口之后更是切實地感覺到了不同之處,紅燒的獅子頭重在湯汁火候,湯汁調得好,獅子頭也就成功了一半,可清燉的獅子頭沒有湯汁的優勢,反倒是格外體現出了獅子頭本身的滋味,清淡卻不淺薄,吃起來卻有一種格外的口感。 桌上的其他人看上去對這些吃食沒什么興趣,周仁也就不怎么客氣了,直接夾走一整只獅子頭,放進碗里,吃得眉開眼笑。 陳若弱倒是沒發覺周仁在學自己,她吃了半晌,還喝了兩小杯酒,忽然發覺顧嶼面前的碗碟基本上就沒有動過,腳就在底下悄悄地踢了他一下,示意他吃一點東西再飲酒。 顧嶼的面上并沒有什么反應,看上去對楚州刺史說的話很有興趣,陳若弱還要再踢,腳踝處就被輕輕碰了一下,她的臉頓時有些發紅了,不過酒已過了幾巡,桌上大部分人都是紅著臉的,倒也不顯出什么。 陳若弱瞪了顧嶼一眼,給他盛了一碗湯,又接連夾了好幾筷子菜,把他面前的淺口碗堆得滿滿的,顧嶼忍不住發笑,倒是趕在陳若弱再踢他一下之前,夾起一筷炒河鮮。 洗塵宴過后,好幾位官員喝得微醺,顧嶼面色倒是還好,只是起身的時候有些醉意上頭,周仁是不喝酒的,肚子卻比旁人都圓得多,他扶了顧嶼一把。 “江淮的酒不如北邊的烈,不過后勁很長,顧大人得有幾天頭疼,要勞夫人照顧了?!狈讲藕皖檸Z說了不少話的楚州刺史的孫兒笑道。 陳若弱讓人扶著顧嶼上車駕,聞言點了點頭,顧嶼才被扶進去,方才在宴上見過的揚州刺史夫人王氏就款款地走了出來,笑著叫住了她。 “顧夫人怎么走得這么快,后頭有老虎攆著不成哩?” 陳若弱不太喜歡王氏,總覺得她笑得有點假,加上徐景年給自家夫君送了一群女人,她要能笑著回話才是怪事,抿了抿唇,硬邦邦地說道:“沒有老虎,就怕徐大人攆上來,再送幾個美人來?!?/br> 王氏也沒想到陳若弱能把話說得這么直白,掩唇笑了笑,親昵地走了過來,似乎是抱怨地說道:“他呀,就是笨笨的,想拍顧大人的馬屁都拍到了馬腿上,顧大人雖然嘴上不說,可妾是過來人,他瞧著夫人的眼神里都帶著蜜水哪,我看啊,與其送女人討好顧大人,還不如把meimei哄好了,才有他升官的路子哩!” 這話倒是捧了陳若弱一把,可陳若弱還是對王氏喜歡不起來,臉色都沒緩和,只是立在車駕邊上,說道:“朝廷升降官員,是圣上的事情,我夫君是來查案的,徐大人的心思用錯了地方,只要他行的正坐得直,沒有討好我夫君的必要?!?/br> 她先前還不知道那些丫鬟的身價,宴上聽顧嶼提起,才知道多貴,照她看來,這個徐景年八成就是個大貪官,只不過他們初來乍到,總要再觀望一下才沒直接抓人就是了。 王氏的笑都有些僵了,她的反應倒是很快,重又笑得咯咯的,“meimei這也太會說話了,外子要是有那個作jian犯科的本事,哪里還輪得到他逍遙快活,他做的事情jiejie向meimei道個歉,官驛里那些不懂事的丫頭哪,jiejie這就幫你把她們都打發了,秦淮兩岸多的是這些不著四六的玩意兒……” “哎,顧大人可真是誤會了,我家那個也就背地里做點小生意,買幾個丫頭的銀子有,可真買不起什么瘦馬,我看那些丫頭也是他從臟地方撈出來的,再送回去就得了?!?/br> 王氏又捧又哄,換個人來可能真的被她蒙住了,陳若弱的神情卻始終沒怎么變過,等她把話說完,才淡淡地說道:“宴上喝了些酒,我有點醉了,夫人自便?!?/br> 說完,她就上了車駕,并沒有給王氏說話的機會,王氏干瞪了半天,回過神來的時候,車駕已經去得遠了。 顧嶼其實并沒有醉,宴上他試探出了不少東西,掩蓋在眾人醉后,陳若弱和那個徐景年的夫人在車駕外說的話,他也聽得分明,眼角眉梢忍不住就帶上了些許笑意。 陳若弱也是進了車駕才發覺顧嶼坐在里頭好好的,看上去并沒有太多的醉意,只是臉頰微紅,眼睛也比平時更亮一些,宴上裝醉是很多人都會做的事情,她也沒有想太多,擠擠挨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