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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能把事情順利解決,他入仕的起點會比他一開始預想得要高得多,后期整頓江淮之時,能籠絡到的勢力也會更大。 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倚,這世上的事是好是壞,從來沒什么定論,總不過是人走出來的路而已。 圣旨是早朝過后兩個時辰到的,除了顧嶼這個正使,同行的還有一位副使,是周相長子,顧峻的好兄弟周儀的兄長,叫做周仁,顧嶼心下有數,這是太子身邊的人不放心他,留了個釘子跟著他。 雖然同姓周,周相的周卻和周余的周沒有半分關聯,顧家自開國始便數代為相,到了鎮國公這一輩激流勇退,明哲保身,老顧相曾為天子師,另有一弟子名周肇源,年少入仕,平步青云,也就是如今的周相了。 周相府和鎮國公府的關系親近,算起來周仁還要喚他一聲兄長,不過鎮國公府歷經數代輔國之勢,如今勢隱,并沒有參與皇子斗爭的意思,周家卻是太子一脈的中流砥柱。 圣旨里夸贊了一下顧嶼的品行才識,又簡單地敘述了淮南道難民之事,御批三品按察特權,賜特使金印一枚,著即日啟程,徹查案情。 送走宮里來的傳旨太監,陳若弱都還有些難以相信,“圣上怎么會把這么重要的事情交給文卿?三品的官……” “沒事?!鳖檸Z對她搖了搖頭,星辰般的眸子里卻帶上了些許笑意,“之所以是三品,是因為這案子交給了太子督辦,我是太子定的人選,而非這案子有多重要,圣上是為抬舉太子?!?/br> 更何況……定下欽差品級,本身就是不信任的表現,若非為太子的面子,這一趟他也去不成。 元昭帝已經不再年輕了,到了他這個年紀的帝王,毫無疑問是很看重儲君的,假如太子十分優秀,他會擔心自己的權柄旁落,會擔心太子等不了他百年之后,歷朝歷代這樣的例子有很多,很多曾經飽受期待的太子因為帝王的猜忌橫死。 可偏偏太子是個莽撞又蠢笨的年輕人,稍稍有些心眼的人就能把他看透,武夫之勇,平常之心,平庸到讓人完全無法升起猜忌之心的地步,很好的滿足了元昭帝的掌控欲,卻又不得不憂心自己百年之后,太子壓不住群臣,這份憂心掩蓋在三十多年的父子之情下,連帶著元昭帝自己都快分不清了。 顧嶼沒有再深想下去,如今太子還不是廢太子,寧國公的設計正是他想要的,這一世的局面,已經比上一世好太多。 他記得自己曾經對舅兄說過,太子愚鈍,又失圣心,被廢之后,原本就是胡亂堆砌起來的勢力十不存一,與其雕琢一塊廢掉的玉石,不如轉投其他更為聰慧的皇子,舅兄卻反問道:“除了太子,還有哪位皇子能容得下像你這樣聰明的人?” 他不覺得自己聰明,但細想過后,確實認同了舅兄的話,太子能力平庸,但平庸的人有一個好處,就是有自知之明,能容得下他人廢力雕琢,聰明人總是剛愎自用的,比如瑞王,他不信任何人,明明是自己一步步拓展出的勢力,卻只要這些人敬他畏他,尊他所思所想,但凡讓人摸清了性格手段,等待他的就是被人步步瓦解。 太子或許不是這世上最好的君主,但絕對是他能找到的最合適的君主,他愚鈍,但只要能容得下聰明人依附生存,他莽撞,但只要聽得進去諫言,何況,這一世的太子比上一世還有一點好處,他還未經廢立。 沒有經過挫折,也就不會有后來的那些無謂的疑心病,懷疑所有能懷疑的,忌憚所有能忌憚的,沒有與之相應的手段,卻還保留著一點就著的莽撞性情,就像是一把懸在所有官員頭上的利劍,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落下。 不過這些事情,是他日后才需要去擔心的了,如今眼下,淮南道的案子,才是他該去做的事情。 顧嶼展開圣旨,逆著光細看,眉眼微微地瞇了起來,陳若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忽然就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好像離她有些遠了,她心里沒來由地起了一陣惶恐,猛然抓住了他的手。 第三十八章 周仁 顧嶼看向陳若弱,他的視線落在陳若弱身上的那一刻,化成了全然的溫和,見她面露些許茫然之色,眉頭微微地挑了一下,似乎有些不解。 一見他的眼神,陳若弱不知道為什么心就安定下來了,發覺自己還握著顧嶼的手,頓時放開,她飛快地瞥了一眼鎮國公,輕咳一聲以作掩飾,“夫君去多久回來?要是一兩個月的話,我就……” 按照規矩,媳婦是要侍候公婆的,高堂在上,并沒有跟著夫君遠行的道理,可是新婚燕爾,昨夜又將將圓房,她實在說不出那幾個到了喉嚨邊上的字。 顧嶼看出了她的想法,看了一眼鎮國公,鎮國公失笑,對陳若弱說道:“他這一去,怕是年底都回不來,新婚燕爾的,府里有阿凝照料,若弱,你也跟著他去罷?!?/br> “多謝父親?!币婈惾羧踹€愣著,顧嶼忍不住發笑,隨即似乎想起了什么,說道:“阿凝歸家已有兩日,父親的病也該起了,我不在的日子,若是瑞王上門來,還請父親務必不要讓他再見阿凝?!?/br> 鎮國公并不是不清楚自家女兒的性子,可到底慈父之心,難保不會對阿凝心軟,雖說交易已經達成,可顧嶼知道,瑞王一貫精明,不把一切能利用的東西榨盡最后一滴水分,不會善罷甘休。 聞言,鎮國公嘆了一口氣,點頭。 圣旨讓即日啟程,不過一般情況下,被派去外地的欽差特使都會順延上一日半日,好打點行囊,除非緊急的大事,朝廷不會追究這些,這次去淮南道,一非平亂,二非賑災,故而也可以順延些時候。 顧嶼卻沒有這個意思,請了圣旨和特使金印,著人收拾了幾身常穿衣物并被褥之類的日用品,臨到傍晚就啟程出發,只帶了十來個丫鬟仆役,周虎周豹兩兄弟隨行,從京城到淮南道有水路陸路兩條路線可走,陸路多曲折,水路直達,有專門的官船以便各地官員往來。 官船不與民船共用碼頭,顧嶼的車駕到的時候,碼頭上的小吏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接連確認了兩遍,才在周虎周豹兩兄弟虎視眈眈的視線里艱難地擠出了一個笑容,飛快地給顧嶼安排了對應的船隊,召集人手都比平日快了許多。 陳若弱不知道顧嶼是刻意趕著時間啟程,還以為圣旨就是這樣要求的,到了船艙里,把官船里隨侍的人員都遣出去,才呼出了一口氣,小聲地抱怨道:“這圣旨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中午才到,晚上就讓人出發,還好是水路有船坐的,要是陸路,那不是要睡到荒郊野外去了!” “陸路也有官驛,不過官船更加舒適,還好夫人不暈船,否則……” 顧嶼的話還沒說完,陳若弱倒是奇怪了,“我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