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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能準備棺材了……” 蘇壽聽著忍不住抹了一把淚,忙跑了出去,快馬加鞭才將這個消息傳到了自家公子那處。 蘇幕沒過多久就回來了,方外子那時正在院子里曬藥,轉身便見他站在院口,面色蒼白,比他身上的茶白衣袍還有白上幾分,失魂落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方外子默不作聲,手上一頓又開始擺藥材,“別在我這耽擱時間了,小姑娘沒幾日活頭哩……” 蘇幕突然沖過來拉住他的胳膊,像是握住一把救命稻草,“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是不是這次的藥很難取,我有辦法的,不管多貴我都能想辦法弄來!” 方外子手中的藥材險些被他盡數弄到了地上,坦白道:“她心事太重了,根本就是把自己往死字上逼,自己不想活,旁人如何救得了? 你別說是三千兩一錢的藥材,便是三萬黃金一錢的也救不了!” 言罷便不再多做糾纏,端著藥材往屋里去準備收拾離開,人既然沒得救了,他也該離開了。 卻不防蘇幕從后頭拉住他的衣擺,反復嚀喃道:“先生,我求求你救救她罷,求求你了?!?/br> 他回來的太急,腳下一個蹌踉差點沒站住腳,身后的蘇壽蘇安連忙上來扶住他。 方外子見他都有些魔怔了,嘴里反反復復就這么一句話,除了惋惜旁的也說不出什么,這世間事本就造化弄人,生死本就不由人,“早些回去罷,如今連飯都吃不下幾口,也不過幾日的事情,回去多陪陪人罷,將后事準備準備……” 本以為這話一出,他會冷靜一些,卻沒想蘇幕猛地拉住他的衣領,歇斯底里道:“你騙人!是你說可以救的,你說的藥我都給你弄來了,你現在跟我說就不了,你算什么神醫,見死不救!” 方外子直接扔了手中的藥,沒救回人心中也有氣,“蘇幕!這人皆有命數,我作為大夫若是能救便絕不會放棄一絲希望,可你那娘子身子已經徹底垮了,便是仙湯神藥喝不下去也沒有用!” 蘇幕聞言身子一晃整個人跌倒在地,蘇壽蘇安二人合力都拉不住他,忍不住帶著哭腔道:“公子爺,您保重身子啊……!” 蘇幕拉著方外子的衣袍,極盡絕望嘶啞道:“救救她,求你了,我才找到她……” 方外子見他這般也只能搖頭嘆氣,蘇幕一時凄入肝脾,心口跟生生剜了出來一般又空又疼,終是沒了力氣,倒在地上泣不成聲。 …… 那日揚州煙火初盛,是他第一次碰到那個戲子,他以為只是一個戲子,可結果卻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或許黑暗本就向往光明,才會一切都那樣不可收拾。 他在揚州是出了名的外室子,自小受得白眼,見過的人心可怖,表面一套背里一套,種種齷齪不堪,什么樣的人都有,那些人什么事都會做,包括他的娘親…… 人都道慧極必傷,確實,那些心底的丑陋一眼就能看出來,又怎么可能相信這世上還有光? 那些人不是裝的,就是演的,他是外家子的時候待他如喪家之犬,他是蘇家公子時敬他是親生父母……實在可笑至極。 他第一次見到她,就覺得很合心意,無論那一處都看得十分順眼,可她明顯不恥于自己。 他很不喜歡這樣的眼神,她憑什么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難道她就表里如一不曾做過虧心之事? 這天下的烏鴉一般黑,不可能會有絕對干凈的人。 他本想看看這個人里頭會有怎么樣齷齪不堪的念頭,可這個胭脂太合自己的心意了,無論是言行舉止,還是長相還是性子,都是一個很有趣的玩物。 他特地買了一間宅子想要將她圈養起來,可她不愿意,她想要唱戲。 他也無所謂,反正女人不過就是那么一回事,耍過幾次便也沒什么意思,他本在女色上就沒有多大的興致,這個也不過是正好合他心意,圖個新鮮罷了。 可他沒想到事情越來越失去了控制,她像是一個沒有看過黑暗的人,單純的一件小事都能讓她喜上心頭,養養鳥兒曬曬太陽就心滿意足了。 這般容易滿足,讓他越來越喜歡和她在一塊兒,就像和光待在一起一樣,那些灰暗齷齪再也抓不住他。 起先他還能克制一二,后頭便越發不可收拾,每每一睜眼就想看到她,就想找她,到了后頭,她甚至能左右自己的思想,一點點一寸寸地改變自己的原則。 他不再習慣一個人睡覺,不再習慣一個人吃飯,甚至遇到些新奇玩意兒都會想要給她帶,就想在她面上多瞧到笑臉。 這如何是他能容忍的事,被一個玩物左右思想,他這個慣于掌控別人的人,卻開始被自己所圈養的玩物而掌控。 便只能忍著不去找她,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越到最后越是想她,就像是蠱毒一般纏繞心中,越是這樣沉迷其中,他便越是不喜,越有跟自己較勁。 六十日光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確實他唯一一次自覺失敗,因為連他自己都知道,他一定會管不住自己去找她的。 他需要一個人轉移注意力,顧夢里出現的時機正正好,這是個好看的人,一定有法子讓他轉移一些注意力。 可他這頭還在苦熬,他的光卻跟著別人跑了,他甚至想要掐死她。 可事到臨頭卻根本下不了手,只能用顧云里來嚇唬她,讓她知道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可卻將她嚇病了,禁不住后悔心疼,不知該怎么做,終究只能把她關起來,他怕她受不了自己這樣的灰暗,又逃了。 他悉心照料,終究沒能讓她忘記顧云里,她甚至開始迷惑自己,在他面前虛情假意,他受不了這樣不公平。 憑什么她不喜歡自己,自己還要去喜歡她? 天下哪有這樣做生意的? 他不再去看胭脂,用了原先的辦法,可顧夢里根本入不了他的眼,竟也以為用美色就能迷惑自己,這實在讓他惡心不已,他沒管住性子一掌就將顧夢里打暈了去。 此后日子看遍花街柳巷,可根本沒一個面目不叫他惡心的,就是靠近他三步之內都讓他忍受不了。 他到底是天真了,他自來挑剔,十七年時間才出來這么一個胭脂堪堪合他的心意,怎么可能在短短時間又找到一個? 終究還是忍不住找了她,他既然認定了她便也無所謂,只要她能呆在自己身邊就好,他可以不在乎所有的東西,哪怕知道她刻意害自己。 他知道她把賬本交給了雪梨園的人,按照他往日的性子,他是寧可錯殺一百也不會放過一個的。 可他有顧忌了,她不喜歡自己這樣,他便收斂一些,這樣她是不是就不會那樣厭惡自己? 可惜他再怎么遷就努力也沒有用,哪怕散盡家財也沒用,她還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