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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戲班子里的人早就看清了,這不過是個紈绔子弟,一時興起玩弄了個小戲子,現下失了新鮮勁頭,自然就不會再來了。 這本就是戲班子的規矩,雪梨園說得好聽了是京都的戲中魁寶,但揭開了瞧,還不就是那些權貴的玩意兒,不過披了件好看點的外衣罷了,門面上鍍了層金,里頭其實和勾欄沒什么區別,皆是迎來送往的營生。 要說胭脂也不是頭一個拎不清的戲子,這種事情戲班子里常常有,最有名的就是十幾年前的那個旦角兒九樹香,年紀輕輕就成了戲班里的臺柱子,面皮生得可真不是一般巧,身嬌體軟,唱得一手好戲,頗得京中權貴喜愛。 后頭追著捧著的富家子弟數不勝數,九樹香千挑萬選,看中一個京中貴家之子。 相戀之時,海誓山盟的話兒說了個遍,末了該娶妻的時候還不是回了家,安安份份得娶妻生子,以往的風流韻事皆被傳為雅談。 可九樹香看不透啊,還真以為人家真會將一個戲子納進府里,平白讓家族遭人笑話。 九樹香這一等就等了兩年有余,那貴家子妾室一個接一個地往屋里抬,早早忘了有她這么一個人。 九樹香這才灰了心,徹底看了明白,隆冬臘月的半夜里便投河自盡了。 后頭這些傳到人貴家子的耳里,卻只得了一句,‘傻子?!煌床话W便拋到腦后了。 人家擺明把你當個玩意兒,高興時哄哄說些好聽的,竟還當了真,可不就是個傻的嗎? 這戲子那里能動真心呀,這心捧出來也不會有人珍惜的,向來低賤的玩意兒哪值當人看得上眼。 胭脂本是戲班子里最自在,看得最開的那一個,如今卻困在情字上面跌跟頭,叫人如何不唏噓,是以戲班子里的人看胭脂的眼神皆是憐憫可惜的。 胭脂默站了會兒,才轉身往屋里去,后頭一陣腳踩著落葉聲傳來,她不由轉頭看去,見了來人卻是周常兒。 胭脂微微垂著眼睫,有些失落,正打算轉身回屋,卻聽周常兒在后頭喚她,“胭脂?!?/br> 胭脂便停下腳步又看向了他。 周常兒微微一笑,末了,神情又有些糾結,片刻后才開口問道:“你可是在等蘇公子?” 胭脂聞言唇瓣微動,想要否認,卻又不得不承認,她確確實實有些想他,剛頭可不就是下意識地在等他嗎? 周常兒默了半響,略一斟酌才緩聲說道:“我前些日子去陳大人府上唱戲時瞧見了蘇公子,便特地打聽了一二,蘇公子這些日子都在揚州,未曾出遠門……”周常兒略頓了頓,“我見他身邊還坐著上回兒咱們在獵場見過的那個女子?!?/br> 胭脂聞言微微一怔,心口一悶,難受地說不出話,只慢慢垂了眼看著地上的片片落葉,默不作聲。 周常兒見狀輕嘆了一聲,“胭脂,蘇公子若是心里真有你,早便來了。 可真不是我說的不好聽,那姑娘通身的氣派,一看便是大戶人家的小姐,與蘇公子站在一塊兒可是門當戶對的一對佳偶。 我們這些下九流的戲子哪里能比得人家一根手指頭?” 胭脂聞言眼睫輕輕一顫,眼眶酸澀不已,心頭一陣陣悶疼。半響,她才微微笑起,笑里藏著些許酸楚,言辭苦澀難堪道:“倒是我自作多情了?!?/br> 其實這些早有端倪了,他好久之前就不像一開始那樣勤快地見她了。 一開始還每日相見,到后頭的隔幾日見一次,再到后來十幾日都見不了一次,她就該知道,‘以色事人,焉能久矣?!@個道理。 他失了那個新鮮勁兒,又怎么會再來找她。 他都打算拋下她了,她卻還在這處琢磨他們往后的日子,實在是可笑到了極點。 周常兒看在眼里,便勸道:“你還是早為自己做打算罷,你這性子根本不適合做戲子,還是趁早尋個好人家嫁了罷?!?/br> 見胭脂默然不語實在有些可憐,他想了想又另開一個話頭,“我瞧著那蔣公子對你倒是真心實意,每每來總掛念著你,你不若費些功夫在他身上,討得他歡心,說不準還真能討個姨娘當?!?/br> 胭脂心口一片澀然,看著周常兒勉力一笑。 討個哪門子的狗屁歡心,她現下只想討閻王爺的命,都說了她接不了這活,還非要讓她來!讓她來?。?! 現下好了,心口悶堵得不行,死又死不透,活又活不了的,簡直就是活受罪。 胭脂正想著,忽一陣風平地而起,卷著地上的落葉蕩起,又慢慢落下,襯得院里越發荒涼寂寥。 顧夢里剛從繡莊里賣了繡品,正提著木籃子往家中去,還未到家門口。 便見開前頭茶館的伯伯疾步而來,一見到顧夢里,便急聲問道:“夢里,你哥哥在何處??? 快去尋來追你爹爹去,剛頭也不知他從哪兒聽說云里腿傷的事,叫他知曉了那個蘇家的紈绔,便非要找上門去算賬,我這一個沒留神便沒瞧見他了,這十有八九呀是去了蘇府!” 顧夢里心里咣鐺一下,手中的籃子跌落在地上,反應過來忙開口急道:“伯伯,我哥哥在城隍廟那處擺攤賣字畫,請您派人去說一聲,我這頭先去,晚了可不得了!”說完,等不及人回答,便轉身急忙往蘇府方向跑去。 那老伯見狀忙急著開口喊道:“艾,夢里,你一個姑娘家去有什么用??!”可人一溜煙就消失在巷口,他有心去追,跑了幾步卻喘得不行,沒得法子,只能趕緊回了茶館,派了小二去城隍廟尋顧云里。 顧夢里一陣疾跑而去,到底是女兒家,跑得再快也是費了些時候,還沒到蘇府,他爹那頭已經攔住了正要出府的蘇幕,指著他破口大罵,“你便是那個燙傷了我兒的惡霸,我兒與你有何仇怨,竟得你下此毒手! 長得人模狗樣,沒想做出這般惡事,豬狗不如的東西,別想著我能輕易饒了你,我一定要將這事報官,叫你好瞧!” 蘇幕靜靜聽著,一旁的小廝忙拉著說書人,往他肚子上使勁揮了幾拳,那說書人不止沒停了叫罵,還罵得越發的兇,怎么膈應人他就怎么罵。 蘇幕長睫微垂,眼里隱約透出了些許不耐煩,看著說書人淡淡吩咐道:“讓開?!?/br> 幾個小廝聽得此言忙放開了手,站到一旁。 說書人以為他怕了,正打算開口再說,卻不防蘇幕猛地一腳踹來,只覺胸間骨頭盡數斷裂,說書人悶哼一聲,一下飛了出去,“砰”地一聲撲倒在地,嘴里吐了一大口血,染得身上布衣一片鮮紅,一大灘血跡落在青石地上,周邊星星點點的鮮紅,觸目驚心。 顧夢里剛到便見了這一幕,心頭大駭,慌聲叫道:“爹爹!”又見蘇幕一步步靠近她爹,她忙沖上前去攔在前頭,瞪著蘇幕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