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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寧王再混在一起,不出幾年到地府報到的鬼魂只怕會把本就寒磣的黃泉路給踏平,孟婆熬湯的手都能活生生熬骨折了! 她在亂葬崗見得最多的就是那些冤死枉死的,如何再能讓更多人死于非命了,偌大的天下若是成了偌大的亂葬崗,也不知會是怎樣的情形? 胭脂舉起匕首,正要一刀落在他的頸上,卻在最后關頭頓住,她看著他溫和無害的睡顏,突然想起他少時那般懂事可愛的模樣。 曾幾何時,她也是極為心疼他的,如今即便不喜他的行事作風,也終究是下不了手。 胭脂嘆了口氣,又收回了匕首,“罷了,你現下死了我也沒法子帶你去亂葬崗看青衣唱戲?!弊尲靖底约合雱e的法子,憑什么讓她做這檔子糟心事。 她在屋里坐了會兒,又去外頭喂金絲雀去了,那活蹦亂跳的鳥兒看著都能讓她去了心中的煩惱。 待她出了屋子,床榻上的人才睜開眼睛,眼中一片清明,哪有半分喝醉的模樣。 就這么不咸不淡的過了些日子,事情就來了。 胭脂怎么也沒有想到,她的一時心軟竟鑄成了這般大錯,旱災之后本都已上了軌道,卻不想賑災最后關頭出了差錯,流民動亂,劫匪四起,伏尸已近數萬,天子震怒,端王辦事不力被禁于端王府中,胭脂不由閉上眼,天下已初現亂世之相。 端王一敗涂地,從此與寶座失之交臂,季傅便是有通天的本領也無法扭轉端王在百姓心中無能的印象。 民心所向才是君王。 這一局是季傅輸了,胭脂錯了,她怎么也沒有想到葉容之竟然已經喪心病狂到這樣的地步,那天下的百姓在他心中與螻蟻無異,季傅如何斗的過他,他本就略勝季傅一籌,如今又是不擇手段根本不拿人命當回事,季傅根本無力招架。 現下情形已成死局,胭脂握緊了手中的書信,心中追悔莫及,她真不該心慈手軟! 胭脂站起身怒氣沖沖的往前院去,后頭的丫鬟連忙跟上,唯恐公子怪罪沒看住人。 胭脂繞過幾個彎彎曲曲的回廊,便見葉容之站在花園中修剪盆栽,那下手極為干凈利落,眉眼帶著幾分涼薄之意,在秋日顯得越發清冷,胭脂就站在回廊里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剪。 他聽見胭脂來了,手中微微一停繼而又繼續修剪,待修剪到滿意的模樣才側過頭看向她,眼中的涼薄都未曾淡去,看得人周身發冷。 他放下剪子走到胭脂跟前,立在臺階下看著她一言不發,胭脂見他這般風輕云淡的模樣就怒不可遏,揚手就給了他一巴掌,他不躲不閃,頭也沒偏硬生生受了。 “畜牲?!彪僦鏌o表情的罵道。 葉容之面上浮起一笑,問道:“夫子不高興嗎?這天下很快就到手了?!?/br> 胭脂冷冷冰冰諷刺道:“到手了又怎么樣,阿容,你這樣的人配嗎?拿百姓做梯子,你就是扶一百個寧王上位也照樣一一跌下?!彼D了頓,言語中透著一絲后怕,“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改了多少人的命數,這天下若是大亂起來你怎么弄?” 葉容之聞言只覺可笑,他薄唇輕啟吐的字都含著不屑:“亂了又怎么樣,與我有什么干系,要怪只能怪他們命數不好,非趕上這個時候?!?/br> 胭脂看著他一陣懊悔,“要是早知道有今日,當初在林中見到你的時候就該掐死你?!?/br> 他靜默了片刻突然笑了起來,低聲道“其實我總在想若是那時死在李言宗的馬蹄下會不會好一些,那樣我是不是就可以和夫子去亂葬崗聽青衣的戲了?!?/br> 胭脂一時塞然心中復雜,只覺眼前這人又是可恨,又是可憐。實在不想再與他多做糾纏,道不同不相為謀,他們根本沒辦法的溝通。 胭脂徑直下了臺階越過他往園外走,她該回去好好打算下以后該如何。 不過走出幾步,進來了幾個小廝拉住園子丫鬟們往外拖,丫鬟們紛紛哭著跪地求饒,“公子饒命??!” 胭脂見狀忙攔在他們面前,不可置信的看著葉容之,“你這是干什么?” 葉容之但笑不語,他走到盆栽前拿起剪子剪下一株不怎么順眼的枝葉,“她們看到的太多了,我不喜歡?!毖粤T,又轉頭看向她,淡淡提醒道:“夫子走錯方向了,回屋可不是往園外走?!?/br> 胭脂聞言快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衣領,吼道:“葉容,你是不是瘋了,你究竟要背多少命債?”怎么會有這樣的人?他簡直比亂葬崗的厲鬼還要可怕,人命在他眼里竟然這般輕淺,他當這是在剪草??! 她動作太重,手中的剪子險些劃傷她,好在葉容之手收的快,他放下剪子握上胭脂的手溫和道:“夫子小心些,剛頭差點傷到你的手?!?/br> 第34章 胭脂惡狠狠地抽回了手, 見那些小丫鬟哭得涕泗橫流, 心中極為不忍, 她只得拉住葉容之的衣袖放柔了聲音求道:“是我不該打你, 你要是心中不爽利, 我便由你打回來,你要打多少下便打多少下, 你放過她們好不好?” 葉容之彎起嘴角, 伸手微微拂過她的臉頰, 將她耳旁的碎發輕輕繞到耳后, “夫子心情不好,怎樣對我都沒關系的,阿容絕不敢心生怨言?!?/br> 胭脂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 耳旁又是一陣哭喊求饒聲,心中焦急只覺頭痛欲裂, 葉容之這廝忒是難纏。 見小廝又開始拖著人往外頭走,胭脂急忙上前卻忽然渾身發軟起來, 連站都站不穩直往后倒去,葉容之上前一步,將胭脂抱在懷里,他淺淺笑起, 聲線干凈清冽道:“夫子又走錯了方向,還是讓阿容送夫子回屋吧?!?/br> 自那以后,屋里的丫鬟就都換了,她問起原先的, 她們便面面相覷,一副不敢多言說的模樣,胭脂心中有數,只怕她們是兇多吉少。 “姑娘,早上飯已擺好了?!毖诀咦呓查椒鲎约浩鹕碜叩酵馕葑?,將筷子遞上給胭脂,便靜立于一旁等候吩咐,胭脂剛撥了一口飯想到里頭的軟筋散便沒了胃口。 丫鬟見她不吃,忙道:“姑娘,你多少吃一些吧?!?/br> “撤了吧,我實在吃不下?!彪僦懔φ酒鹕磉M了屋里,一整日都不打算吃任何東西,葉容之根本就是瘋子,難道他要一直自己當個廢人般軟禁起來。 到了晚間,胭脂正躺著挨餓,葉容之來了,他站在床榻側居高臨下地看著胭脂,片刻后讓人撤了屏風,讓胭脂可以一眼看到外屋滿桌的菜,她閉上眼不去看,可架不住那陣陣的香味往鼻尖飄。 胭脂不由睜開眼睛看著葉容之,他今日穿得格外隆重,湛藍色的衣袍腰間系著白玉帶,綴著塊白玉佩,頭戴玉冠越發顯得玉樹臨風,想是剛回府就來了這處。 葉容之微微笑起,彎腰坐在床側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