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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的命,并不是每個人都有,也不是落到每個人頭上都能心滿意足接受的。人欲無窮,貪得無厭,有些人是不甘于這樣度日的。這其中并沒有說哪一種會更好,在我眼中,其實都一樣。 ——*——*——*——*—— 我抵達京城那日,天氣冷得人骨頭疼。我有些路盲,找了好半天,卻完全走岔了路。 眼見天將黑,我便打算先找間客棧填飽肚子睡一晚再說??上С菛|飯莊多,卻找不到一間客棧。 我在一間飯莊前停了下來,那飯莊據說已開了近百年,是京城老字號了。進屋后伙計十分熱情,報菜名兒也相當順溜,都不帶喘氣兒。 大堂請了個講書先生,搞得像是茶社。那講書先生十分逗樂,幾個笑料段子隨意這么一扯,再飲下幾口酒,好似便能將京城這沉沉冷意一驅而散。 眾人在席間拍手叫好,那講書先生也正在興頭上,便又接連說了一場很精彩的書,實在是很厲害。仔細看一看,其實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末了他收起家伙什,退場將走時,我聽聞鄰桌的人議論道:“今天來的這講書先生聽聞是白閣老家的小孫子,過目不忘十分聰明,但就是沒興趣考功名,都讓他爹給急死啦?!?/br> “是嘛?這樣人家的出身不考功名好生可惜?!?/br> “人各有志,又怎能強求?不過他說書說得這么好,若去當個諫官,肯定……了不得啊?!?/br> 我看過去,他正朝門口這邊走來。他似是走了下神,快到我身邊時,偏頭與熟人講了句話,隨即便撞到了我放在地上的藤條書箱。 他轉過頭忙俯身將書箱擺好,與我道了聲抱歉。 我說不要緊。他卻道:“請賢弟喝杯酒罷?!闭f著與那伙計招了招手,說要一壺十年陳。 萍水相逢的兩個陌生人,其實沒有多少話要講。我對京中的事并不了解,對當年舊事更是一無所知,我雖在京城出生,可它也算不得我的故鄉,因此并沒有什么談資。 彼此問了名姓,才知道他叫嘉廬,白嘉廬。我說我才剛有的表字,叫頌之,沈頌之,從吳江來。 他聞言卻忽然輕輕挑了下眉,眸中有亮色:“吳江……沈家的?你祖母可是吳江顧氏?” 我有些詫異。 他卻哈哈笑了,道:“說書人愛探聽的事比較多,若唐突了,勿怪?!?/br> 一壺十年陳下肚,加上可口飯菜和健談的桌友,我來京城的第一頓,也并不如天氣這樣冷。 末了我起了身,背起書箱道:“白兄乃京城人氏,可否幫我指個路,不知哪里有客??尚??” “去客棧做什么?我家有客房,不知賢弟愿不愿賞個臉,在京城這陣子,便由愚兄做東罷。況且過兩日是我祖父九十大壽,彼時興許會很熱鬧?!?/br> “那……多有叨擾了?!?/br> “不麻煩?!彼嶂即颖闩c我一道出了門。然沒走幾步,他卻在一處宅子前停了下來,指著那連門匾都沒有的宅子道:“這宅子,原本叫菽園,不知你有沒有印象?!?/br> 我仔細回想一番,卻并不記得有什么人與我提過一座叫菽園的宅子。那宅子黑漆漆的,連盞燈也未點,看起來十分冷清,恐怕已多年未有人居住。 他沒有多說,拍拍我的肩示意我繼續走。 白府在城西,傳說京官基本都住城東,因為風水好??陕牱讲畔g的人說,他已是做到了閣老,那也是大官了,卻偏居城西,實在是令人覺得有些好奇。 其中難道有旁人不知的原委嗎? 聽白嘉廬說白大人原先是與我曾祖母同一輩的,可因白大人是中年得子,所以事實上白嘉廬的輩分卻比我高。他想想:“呀,這般講來,我還是你叔叔呢?!彼f著便笑了,又道:“開玩笑開玩笑,那樣太怪異了,還是像先前那般稱呼罷?!?/br> 我第一回見到這位白大人,是在第二日的早飯桌上。白嘉廬一早便拖我過去吃早飯,說他祖父想見一見我,我便只好硬著頭皮去。 白大人已是龐眉白發,不茍言笑地坐在主位上。旁邊依次坐了白嘉廬的父親,白嘉廬的長兄及二哥,再然后便是白嘉廬與我。 他年輕時……一定很兇罷,看這模樣,對下官定然是苛刻的。 他突然問起我名姓來,又啞著嗓子板著臉說:“你祖父還在我手下待過一陣子,雖然只幾個月便去了國子監?!?/br> 竟還有這樣的淵源,可祖父沒有與我提過。 因白大人太嚴肅,故而席間再無多余的話,一頓飯吃完,白嘉廬立時拉著我出了門,立時抱怨道:“再不出來就要被憋死啦,祖父不許我們小輩開玩笑的,故而飯桌上也無甚樂趣?!庇值溃骸百t弟今日要去哪兒?” 我摸出個寫地址的條來:“祖父說這曾是我家宅子,不曉得現在是什么樣了,我想去看看?!?/br> 白嘉廬似是猜到我不會找路,便道:“左右我也無事可做,帶你去罷?!?/br> 都說近鄉情更怯,到了那宅子門口,我心中的確有些怯意。這里是生我的地方,我卻對它毫無印象了。 大門上的匾額還在,卻已是落了灰。 沈宅。 據傳這是御賜的宅子,本是賜給我太舅公的,后來太舅公將這宅子賣給了我曾祖母,自己搬出去另外置了宅。這件事也只是祖父與我草草說過,當年到底是何情形,我們這些后人便再難知曉。 宅子里盡是灰塵味道,白嘉廬抱怨道:“你帶地契過來,是打算將它賣掉么?” “還未有打算?!?/br> 因是冬日,院中雜亂花草皆已是敗了。白嘉廬在宅子里繞了一圈,折回來說:“這樣的宅子里會有許多故事罷,要有知情人就好了?!?/br> 可知情人,大多都已不在人世。 我不由嘆了口氣。 白嘉廬道:“說起來,你們家搬去吳江后,便再沒有與京城這邊有過聯系么?” “起初還有,但各有家室,且又相距甚遠,便漸漸不往來了?!?/br> “這樣啊……” 我打算將這宅子收拾收拾。 白大人的九十大壽,就在第二日。那日我一早便見到許多前來賀壽的官吏和京城富商們。白大人卻似不喜歡這熱鬧似的,也不給人家好臉色看。 管事在收禮物,白嘉廬則一邊記著禮單,一邊與客人打招呼,我瞥見禮單上寫了一條,送禮的是沈樹,這個名字我很熟悉,他是我舅公,但我未見過他。 我隨口問了一句,白嘉廬道:“啊,這個,你見不到了。是遣管事來送的,本人沒有來呢?!?/br> 想他只比我祖父大幾歲,如今已年近古稀,也不知身體可還康健。 九十歲壽宴辦得熱熱鬧鬧,白大人卻似乎并不高興。也許今日這壽宴上有太多勾心斗角,好好吃一頓飯卻也看起來心機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