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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郎,沈代悅頓覺這位嫂嫂更是了不得。 孟景春恨不得找個地縫鉆,沈英卻面不改色地接著夸她。末了他也只是同沈代悅說了句:“你嫂嫂的事講起來可以講很久,先吃了早飯回京再慢慢說罷?!?/br> 孟景春伸手暗拉了一下他袖子:“莫亂講啊……” 沈英笑笑,不理她,徑自去吃早飯。 ——*——*——*——*—— 抵達京城時,恰逢陰雨天氣,一路紅葉猶如紅霞一般鋪滿開去,靜悄悄地將這秋景染得濃烈起來。 沈英下了馬車,伸了手過去扶孟景春與沈代悅。沈代悅腳剛著地,那廂牛管事已是匆匆忙忙到門口來迎他們。桂發跟在后頭看到孟景春,倏地跑過去蹭她,孟景春彎腰揉揉它:“鸚鵡可還活著?” 牛管事替它回:“孟大人那只鸚鵡活得挺好?!?/br> 牛管事自然不知這兩位如今已成了親,故而也未改口。 進府后,孟景春竟是一愣,不過短短幾個月,府中竟變了大樣子。眼前庭院落英繽紛,各屋相接的走廊里地板換了新,小小燈籠掛滿了廊檐,在這夜色之中與深秋紅葉彼此映襯,很是恬靜。 猜也猜得到這是沈時苓做的主。她確實是懂得享用生活的人,這一點是孟景春及沈英都不及的。 沈英雖一向反對鋪張,但這院子被沈時苓打理得卻很合他心意。他忙問牛管事沈時苓去了哪里,牛管事卻說她因為生意上有點事,去一趟南邊,興許過陣子便回來了。 她總是這么忙。 牛管事剛替沈代悅安排了住處,又被沈英喊過去,他說:“將原先孟大人屋里的東西收拾到我房里來罷?!?/br> 牛管事聞言一驚,面上卻還是一派淡然,只應道:“是?!边@回去一趟,竟然就……就成了?故而孟景春就這樣搬進了沈英房中,雖明面上還留著她自己的一間臥房,但暗地里……誰知道呢? ——*——*——*——*—— 府中除卻這些變化,日子卻還是照常過。沈英第二日已去上朝,孟景春卻仍待在家中。天氣不好她可以休息幾日,也可以避避嫌,總不能與沈英同一天出現在朝中,惹出閑話來。 閑的這幾日,她便帶著沈代悅在京城逛了逛,這一日卻很是不湊巧地在茶館碰上了白存林。白存林這陣子因辦成了好幾件容易撈功的事,又恢復了往日的得勁樣子,好不容易逮著孟景春,開心得不得了:“賢弟回來了?” 孟景春直嘆要命,她若一個人出來也就算了,現□邊可還跟著一個大姑娘。京城里拋頭露面的未出閣女子本就少,沈代悅自然是很招眼的。 白存林瞅瞅沈代悅,心道難不成是孟景春從老家帶來的新歡?正想開口問,孟景春卻已是擋在了沈代悅前頭,搶著解釋道:“舍妹舍妹……” “噢?!卑状媪帜抗饫@過孟景春,又看了看后頭體格嬌小的沈代悅,心道好漂亮的姑娘,便道:“小姐芳名是?” 孟景春半個“沈”字剛說出口,立刻又咽了回去,說:“白兄這般打探姑娘家的名字不是太唐突了么?我們還有些事,這就先告辭了,改日再敘罷?!?/br> 她話剛說完,便拉著沈代悅匆匆忙忙出了門。 待上了馬車,沈代悅才問她為何方才如此著急。孟景春按緊車窗簾子,舒了眉道:“這位同科榜眼,是個不得了的冒失鬼,被他撞上也許會……倒霉?!?/br> 沈代悅道:“那一科的榜眼,便是……這個樣子?那狀元……” 孟景春想起陳庭方,臉色陡沉了沉,只說:“狀元很聰明,出身也好,才情兼具,比這位榜眼要識禮一些的?!?/br> 沈代悅略好奇,這一科前三名她已是見了兩位,倒想見見這第一名:“不知現下在哪個衙門?” “原來在翰林院……”孟景春猶豫了會兒,末了道:“現下,不做官了?!?/br> 沈代悅還想再問,孟景春卻及時打?。骸瓣P于這位狀元,到此為止,不必再問了,我亦不是很清楚?!?/br> 沈代悅便識趣沒有再問。 孟景春又閑了幾日,嚴學中說京中已有人知道她回來了,便讓她盡快去衙門報到。 也正是這一日,董肖佚靜悄悄地進了京。 連沈英也沒有料到董肖佚會進京,所有人皆被埋在鼓里,除了最上面的那一位。 董肖佚徑直去了政事堂,恰好沈英剛下朝過來,見董肖佚坐在門房竟還有些不敢相信。她不是不愿意來的嗎? 董肖佚起了身,也不與之多解釋:“我要進宮,替我安排一下?!?/br> 沈英淺吸一口氣:“隨我來?!?/br> 沈英前去取了一塊腰牌遞給她,這才領著她往宮里去。守門侍衛見了腰牌,問是何人,沈英只答:“這位是應召進京的楚地董大人?!?/br> 侍衛放她進去,沈英領她一路往御書房走,快到時卻很是識趣地止住了步子。他回過身,看了一眼董肖佚,不急不忙道:“還是心軟了么?” 董肖佚卻仍是硬氣,不慌不忙道:“楚地有要事,沒法在折子上寫清楚,只能特意過來?!?/br> 沈英不戳穿她,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御書房道:“剛下朝不久,這個點恐怕在批閱折子,你自己過去即可,內侍見了腰牌會進去稟報。我還有事,先行一步?!?/br> 他抿了唇,也不多說,便已是轉身走了。 董肖佚獨自走到御書房前,將腰牌遞給內侍,等著內侍進去通報。飛檐下的風鈴輕輕搖晃,她望著竟有些走神。 有……大半年未見了? 她還未來得及回神,內侍已出來催促她進去了。董肖佚臉上淡淡,腳步聲放得很輕,甫一抬頭便見到了案桌后的那個人。 他看看她,擱下手中朱筆,面上亦是一派鎮定。 董肖佚沒有避開眼,他的確是瘦了,如今事務更多,他那事必躬親的性子,怎可能不累。她往前走兩步,快到那案前欲行大禮時,那人已是走過來穩穩扶住了她。 他的手緊握著她手臂,眸中深藏克制,目光緊盯她不放。 董肖佚一言不發,手臂上傳來的重重壓迫讓她牙根發緊,手心都發麻。她素來嘴硬,從不在他面前示弱,現下更是不可能。 屋內氣氛沉悶甚至稱得上壓抑,屋外的風鈴聲竟依稀可聞。 董肖佚臉色沉著地松了牙關,開口道:“臣有急事報與陛下,還請陛下先放開手?!?/br> 他卻動也不動。 董肖佚又重復了一遍,最后竟直接喊了他表字:“右川,我并非與你開玩笑?!?/br> 他終是淡淡開口:“能有什么要緊事,楚地那點事我還能不知道嗎?”他忽伸指壓住了她的唇:“你不必嘴硬,我亦不想聽。我想聽的,你這張嘴從來不說?!彼氖只了目诘奈恢?,目光依舊緊盯著她不放:“你不想我么?”